吾誰與歸 作品

第六百九十六章 陛下為何謀反?

    那麼按理來說,出海遠洋的利益,是不是也該均攤到每個認籌的股東身上?

    這麼簡單的邏輯,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因為大多數的拆股認籌的商舶,在海上轉一圈回到大明之後,不僅不賺錢,還賠錢了…

    一本萬利的海貿事,船全須全尾的回到了大明,船艙裡是堆積如山一樣的白銀、香料、糧食。

    可就是賠了!

    問題就出在了賬目二字上,他們故意做高了成本,降低了盈利,出海轉一圈,壓根不給認籌的小商小販們分哪怕一釐一毫的紅利。

    風險你來擔,利潤我來拿。

    這種狗罕見的把戲,是李賓言、李賢、徐承宗提前預料到的情況,商舶私下拆股認籌,就變成了朝廷打擊的重點對象。

    大明造船業可謂是大明冬序之下,仍然如火如荼進行的產業,其衍生出的產業鏈,養活了不知道多少上游和下游的產業。

    以造船業為驅動,本來也是一件好事。

    可是這件美事,也不出意外的出現了意外。

    夏時正這個被送進了大明解刳院的傢伙,搞出了一套差點擊垮大明造船業的買賣來,夏時正把造船事,弄成了期貨。

    商場如戰場,戰場上船越大,火力越強,越佔便宜,海貿事也是如此,商舶越大,賺得越多。

    夏時正名下的四個造船廠,搞出了一個三千料的三桅大船來,這船大歸大,可是如此噸位,卻只有個三桅,那能動彈,就算造好了,在海上也只是能動。

    這船夏時正壓根就沒造,他長期從事海貿,能不知道三桅的三千料船根本不能海貿?

    所以他將只存在賬面上的船,進行了拆股認籌並且許以厚利預售。

    不僅如此,他還專門找了許多的托兒,不斷哄抬著拆除股的票證的價格,反覆發票收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

    這個期貨船連造都沒造,壓根就沒辦法交付,已經醞釀了兩年之久,這蓋子終於捂不住了。

    夏時正有兩條選擇,第一條是逃,第二條自然是想辦法讓蓋子繼續捂下去。

    正值大皇帝南巡,就是夏時正不搞刺王殺駕,他的下場也是解刳院,夏時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劍走偏鋒,想要搞個大新聞出來。

    朱祁鈺合上了奏疏,嘖嘖稱奇的說道:“這幫傢伙,總是能夠把風險均攤到百姓的頭上,還真是熟練啊。”

    “他其實明明可以搶的,他還搞出了一個期貨船來騙。”

    興安想了想說道:“搶只能讓人傾家蕩產,可是騙可以把人騙的負債累累。”

    “好多人為了搶這拆股認籌的票證,把自己的田地、房子質押給了錢莊借錢。”

    “錢莊可不管他是不是假的,錢莊收不到利錢,就要去破門滅戶的催收了,再收不到,就收地收房了。”

    朱祁鈺嘴角抽動了下說道:“有理。”

    興安說的很有道理,打家劫舍的流匪們,頂多把人搶的乾乾淨淨,可是這夏時正造船,可是把人騙的負債累累。

    朱祁鈺站起身來說道:“午宴準備好了嗎?準備好了,就去新港吧。”

    他今天要去給那群逃離大明的肉食者,禮送出境。

    劉天和得到了登船通知的時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是直接在新港登船。

    葉衷行實在是太大膽了!

    劉天和一早就派了人在新港附近轉悠,但是他並沒有看到有扎眼的人物,而後劉天和發現了葉衷行的身影后,確定了的確是登船日。

    “劉商總來了。”葉衷行看著走過來的劉天和,皮笑肉不笑的說著客套的話。

    “葉商總是不是膽子太大了些,這可是大白天啊。”劉天和神色匆匆的說道。

    葉衷行反而滿不在乎的說道:“新港全是李巡撫的人,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劉商總,這次不走,下一船得半個月後了,下一船再不走,這信風就過了,就等下年四月份了,你今天走不走?”

    “不走。”劉天和猛的搖頭說道:“我今天來是有一批貨到港,過來接收的。”

    劉天和還是不信任葉衷行,他得等等看。

    葉衷行聽聞之後,就失去了和劉天和談話的興趣,而是招呼著要走的人上船。

    整個上船的過程,井然有序,而且答應護航的戰座船就停在不遠處,等待著船舶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