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五十四章 你乾乾淨淨,我清清靜靜

    江淵不怨恨金濂,相反還非常感謝金濂。

    當初因為官兒癮太大犯的錯誤,被金濂臨終時候說了出來,這算是把這件事提前引了出來。

    于謙在得知之後,立刻找到了陛下,要求陛下嚴懲,江淵為過去的錯誤買單,放下了包袱,終於可以輕裝向前了。

    江淵相信憑藉著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再次上位。

    不就是個兵部尚書嗎?又不是沒坐過。

    這次張鳳對金濂家眷的窮追猛打,江淵或許知情,或許不知情,在盧忠的反覆調查之下,江淵並未參與此事。

    朱祁鈺坐到了軟篾藤椅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反而是越想越氣,怎麼能不氣?

    “那個沈翼,讓他立刻來見朕,朕還不信了,沒了他張屠夫,朕難不成還要吃帶毛豬不成?”

    “若是沈翼不行,朕就親自攬了這戶部的差事,也省的跟戶部扯皮了!”朱祁鈺敲著桌子,怒氣沖天的說道。

    “還有這個張鳳,立刻令文淵閣寫好詔書,立刻將其革罷納監!三司會審,今日事今日畢,明天朕不想在朝堂上看到張鳳那張臉!”

    堂堂六部左侍郎,朱祁鈺說罷免就罷免,沒有詢問任何人的意見,這不符合他一直以來執政的方式,但是他還是要獨斷專行。

    革!

    立刻,馬上,一天也不能等下去!

    朱祁鈺這個革罷的詔命一出,京師消息靈通的官吏,都清楚的知道,陛下這是真的動怒了。

    歷來陛下對六部主事的任免,都是慎重慎重再慎重,比如當初的江淵、陳汝言之爭,比如王直找的接班人王翱和項文淵之爭。

    這一次如此獨斷專行,立刻就有人嗅出了不對勁。

    王直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他帶著王翱匆匆來到了聚賢閣,看到聚賢閣的燈還亮著,就趕忙通稟。

    京官任免全憑陛下一意而決,這是當年太宗文皇帝時常親征畫好的權利範圍,王直並不是反對這件事,而是要問問為什麼。

    若是旁人問起來,他作為吏部天官,卻不知道為何正三品的六部左侍郎會被革罷,那他這個吏部天官還做不做?

    王直一進御書房,就感覺寒風一陣陣的吹,這聚賢閣御書房與往日並無異常,唯一的原因,就是坐在軟篾藤椅上的陛下,面若寒霜。

    于謙早就到了,也是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面色鐵青。

    于謙在大明那就是個老好人,誰彈劾于謙,都從未遭到過任何的報復和苛責。

    能把于謙這老好人弄的面色這麼難看,可見於師父也是真的生氣了。

    “臣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否?陛下要革罷張鳳,臣本不該多問,但茲事體大,臣還是來了。”王直先是見禮。

    王翱趕忙行禮:“臣參見陛下,陛下聖躬安。”

    “平身,朕快被氣死了,興安,賜座。”朱祁鈺倒是沒有遷怒王直的意思,而是坐直了身子,將其中原委一一道來。

    朱祁鈺將錦衣衛調查的物證人證,讓王直看了看說道:“沐陽伯屍骨未寒,張鳳就原形畢露。”

    “朕知沐陽伯嚴苛,對待下屬多有暴怒,但是沐陽伯一力擔保他張鳳做這個戶部主事,張鳳如此恩將仇報,朕實不齒。”

    “無才無德,如何據六部明公之位?朕容不得他!”

    “剛才於少保也是聽到了消息,來到了聚賢閣,得知此事後,就一直不怎麼說話了。”

    于謙對著王直點了點頭,才冷冰冰的說道:“此子,不為人臣。”

    于謙準備了一籮筐的話,什麼戶部尚書茲事體大之類的話說服陛下,不要一意孤行,結果於謙一句話沒說出來,反而被陛下說服了。

    王直目瞪口呆的看著手中的書證和物證,盧忠是陛下手中一把極為鋒利的刀,那是自陛下還是郕王時候,就已經完全投奔陛下的人。

    自正統十四年八月二十二日,陛下首次監國至今,盧忠從不辦冤假錯案,樁樁件件,都會過大理寺和刑部會審,辦得朝中臣工,啞口無言。

    而且盧忠極少用刑,除了那次在稽王府,事從權宜,盧忠用過刑之外,北鎮撫司的刑具都快生鏽了。

    而且能讓于謙罵人,這可是頭一遭。

    “臣亦不齒!”

    “臣亦容不得他!”

    “他想幹什麼啊他!”王直額頭的青筋都在跳,憤怒的喊著,臉色通紅。

    王直似乎比陛下還要生氣。

    王直歲數也大了,在尋摸吏部天官繼承人這件事上,他選了王翱。

    換位思考下,要是他選的王翱,在他走後,這麼對付他的家眷,他王直怕是得氣的從土裡爬出來。

    王直是感同身受。

    王直還不滿意的說道:“就這麼革罷,太便宜他了,應該查一查,認真的查一查,查一查他有沒有問題。”

    王翱更是滿臉的迷茫,他實在是想象不到張鳳為何這般愚蠢,明明眼巴巴的位置就要到手了,這是要拱手讓給沈翼嗎?

    王翱疑惑的問道:“是不是張鳳不知道金尚書在保他?張鳳是不是以為金尚書會看在同鄉之誼上,力保沈翼,才如此動作?”

    王翱提出了一個可能性,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朱祁鈺點頭說道:“沐陽伯的確只和朕單獨聊過此事,朕聖旨都擬好了,興安。”

    興安拿好裱好的黃帛聖旨放在了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