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誰與歸 作品

第五百四十三章 先義後利為榮,甲冑有勞曰襄

    “臣領旨!”盧忠俯首領命而去。

    朱祁鈺翻身上馬,走過了大明的大街小巷,回到了泰安宮內,將自己關到了御書房裡,拿出了金濂的絕筆奏疏,認真研讀了起來。

    金濂在最後的奏對中,提到了大明的錢荒,朱祁鈺已經在著手解決這方面的問題,要讓貨幣或者說勞動價值、礦物等資源流入大明。

    具體而言就是增加大明商品的多樣性和銷售地,或者製造傾銷地,換取大明需要的資源。

    “真是的,走了,還要跟朕吵一架。”朱祁鈺搖了搖頭,鄭重的批覆之後遞給了興安,令其歸檔。

    金濂在最後的絕筆奏疏中,依舊是和他這個戶部尚書、大明皇帝吵架,具體來說,金濂看不慣現在國帑和內帑極為混淆、權責不清的狀態。

    因為鑄幣的原因,內帑管理的兵仗局負責鑄幣事物,那麼鑄幣稅的分配,就歸內帑分配。

    而負責分發、鑄造景泰通寶的卻是寶源局,寶源局又負責兌換銀幣,吸收大明碎銀,而各地的寶源局又兼納儲之務,納儲開出票證,又屬於戶部的權責。

    這種權責不清的狀態,讓金濂頗為的擔憂,也給戶部、工部、內承運庫,造成了極大的困擾。

    金濂給出的辦法,是將鑄幣、鑄景泰通寶歸兵仗局,而發行、換幣歸寶源局,將票證歸寶鈔局,釐清權責。

    將兵仗局、寶源局、寶鈔局合併為銀院,歸計省管轄,設立提督內臣,都察院負責考成。

    權責不清,是大明新貨幣政策的隱患之一。

    當初試行的階段,朱祁鈺考慮的並不周全,而因為兵仗局在高壓統治之下,並未有貪腐腌臢之事發生,這鑄幣之事,乃是皇帝的逆鱗,平日裡誰敢伸手?

    金濂這是知道自己已經時日無多,將這個隱患一針見血的指了出來,並且從現象出發,找出問題,總結原因,制定切實可行的辦法,直到走的時候,金濂依舊不違聖訓,實事求是的在辦事。

    就是走的時候,金濂也是想著大明越來越好。

    朱祁鈺非常欣慰。

    他現在的所有新政,幾乎都是圍繞著新貨幣政策在展開,而這新貨幣政策又是他的一言堂,他看不到的問題,朝臣們不敢說。

    谷</span>金濂看到了,並且沒有把這個問題,留給後來者去頭疼。

    月上柳梢頭,盧忠在通稟之後,來到了御書房,將陛下叮囑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

    江淵收受了浙東大戶蒲氏一筆巨大的賄賂,這筆賄賂被江淵收受之後,就石沉大海消失不見了。

    盧忠支支吾吾的說道:“江淵平日裡不好奢,並未養私房,家宅安寧,他也未曾在家鄉置辦田畝、豪院,這筆錢就跟從來沒有一樣,臣也是追查了許久。”

    “這錢最後都流向了金英、曹吉祥、王振、郭敬手中,查到這裡的時候,臣和東廠的番子一起查起了這筆錢最後的走向。”

    朱祁鈺看著盧忠猶豫的模樣,疑惑的問道:“這筆錢都流向了哪裡?沒查出來嗎?難不成那個皇宮,連朕都不能查嗎?”

    “當然不是!”盧忠嚇了一跳,低聲說道:“其實都歸了王振,但是臣當初抄了王振的家,這筆錢,大概最後都歸了…稽戾王。”

    為尊者諱,稽戾王是皇帝,這查來查去查到了皇帝的頭上,盧忠才頗為猶豫。

    盧忠不是空口白牙,而是把當初從王振家中查抄的賬本、郭敬的賬本都拿了出來,放在了案桌之上低聲說道:“陛下看這裡。”

    興安擰亮了一些噴燈,並未言語,他是東廠督主,他自然知道盧忠和東廠配合查江淵貪腐案情,郭敬的這本賬,還是興安給盧忠的。

    陛下讓盧忠查案,他沒有越俎代庖的習慣。

    若是哪一天陛下開始怠政,他作為司禮監、東廠提督太監,自然需要自己做些事,但是眼下陛下勤勉,他自然不會亂做決定。

    “這個稽戾王!天下都是他的,這好好的天下,被他霍霍成了什麼樣?天下都是他的,他都不滿足嗎?他要那麼多錢幹!什!麼!有什麼用!”朱祁鈺看完了賬本,都能對得上,而且還有書證,人證。

    盧忠辦事極為嚴謹,既然敢到陛下面前說,自然是有證詞,有證人,不敢欺君。

    當初興安對皇宮進行了帶清洗,可是興安並沒有把人殺光,這也沒過幾年,自然有人清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