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1036章 有算盤(求月票求訂閱)

    王笑道:“官府是肯給……如果新政實施,一天兩百文,幹得好的礦工還能得更多。”

    趙傻蛋聽了竟也沒應聲,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

    他早就知道面前這人是王剝皮了,但不知道怎麼辦,乾脆裝作不知道……

    王笑沒再說什麼,轉身走開,走到那被擲在地上的奏摺前。

    他想了想,抬腳踩了上去。

    “王……王大人,新政不弄了嗎?”楊狗定喊了一句,小心翼翼道:“我們來之前不懂,我們可以和礦工們說的。”

    王笑倒也有耐心,開口道:“但天下不止你們一個礦啊。天下數十萬礦工若都這麼容易被煽動,不等我們說清楚,就會有很多很多人先死掉。”

    楊狗定不明白。

    他總覺得說清楚就好了嘛。

    “那……那新政怎麼辦?工……工錢……”

    “沒關係,我出京就是要看大家的反應。”王笑喃喃道:“現在我已經收到你們的表態了……”

    楊狗定更糊塗了,他不懂王笑說的‘你們的表態’是指自己這二十幾人的態度,還是那逃走的那兩千多人的態度……

    他等王笑走開了,小心翼翼地往四周瞄了一眼,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奏摺,拿手擦乾淨上面的鞋印。

    有幾個礦工圍過來,問道:“寫得啥呀?”

    “我又不識字,咋看得懂……”

    “真有工錢嗎?”

    “不知道……你說,那個官老爺還能為了咱們這幾個人變法嗎?”

    ~~

    潘明望目光望去,見到礦工們已經潰散,連忙命令手下的高手們衝過去殺王笑。

    他對那些礦工實在是太失望了。

    ——兩千多人,殺不掉王笑,好歹幹掉一半的護衛啊,這還沒開打呢就跑光了,有什麼用?

    好在確實有十來名護衛被王笑調開了,也不算完全沒用吧。

    事已至此,只能寄望於這些江湖豪傑了。

    “也不知這些人敵不敵得過王笑那些火銃。”魯平良嘆息了一聲。

    “希望能吧,畢竟都是武藝高強……”

    潘明望話到一半,忽然轉過頭,向東面看去。

    他以為自己看錯了,於是揉了揉眼,再一看,還是看到有許許多多的人從官道那邊趕過來,手裡還拿著鋤頭掃帚之類的東西。

    官道上,一邊是從西向東瘋狂逃竄的礦工們,另一邊是從東向西趕過來的耕農,兩撥人越來越近。

    “終於!”潘明望大喜過望,大呼道:“終於有越來越多的人反王笑了!馬公子誠不欺我!魯兄,你快看,快看……又有鄉紳君子鼓動佃戶來給我們助威了……”

    “是馬公子的後手?太好了!”魯平良喊道:“只要穩住那些礦工的士氣,這麼多人殺回去,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王笑……”

    ~~

    京城,宣傳部衙門。

    李香君抱著一大撂報紙跑到大堂上,堂上一個小吏見了,連忙上前接過。

    “李大人,這哪能讓你來搬,我來,我來……”

    “不要緊的,幾位先生昨日寫的文章已經刊出來了,我們加緊把報紙發出去。”李香君道:“明日朝議過後,晉王就要頒發新政,準備得越妥善妥好。”

    “李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發。對了,侯大人那篇文章改了嗎?用句也太……精妙了些,平頭百姓哪看得懂啊?”

    李香君道:“嗯,我們換了一篇,你也別拆開看了,快派人去分吧。放心,我們懂怎麼寫,給百姓把帳算明白了,他們自然會明白新政的好處。”

    “對對,就是這個意思,把帳算明白了……”

    眼看那小吏安排著人把一撂又撂的報紙搬出去,李香君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轉身往公房走去。

    她進京以後就被調任到宣傳部,擔任的是報刊局的郎中。

    別的都好,就是忙,另外也不像在知事院時能常常見到顧橫波與董小宛。

    才有些想她們,李香君忽然又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她回頭一看,只見董小宛急匆匆跑過來。

    “香君姐,不好了……徐大人說有礦工暴亂,攻擊晉王儀駕,橫波已經帶人趕出城了……但新政只怕要停下來……”

    “你說什麼?”李香君愣了愣,又問道:“要停下來?”

    她轉頭看去,只見衙門裡的官吏們還在來回穿梭、不停忙碌……他們都只是小官,但一直以來出力最多。

    ——可這個這麼多人努力準備了這麼久的新政就要前功盡棄了嗎?

    ~~

    京西,香山腳下、永定河畔有個村莊,叫五里坨村。

    村口,一群村民正圍坐在地上,與幾個吏員聊天。

    “劉大爺,這帳你怎麼會算不明白?三十稅一,沒有丁稅、沒有徭役,這田稅怎麼就高了?以後要是定額地租,不是更低嘛?”

    “俺知道,但伍大人你說,山東咋就免田稅?”

    “怎麼又扯到這事上?是,山東是免了三年田稅不假,但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我們不能總指望朝廷免田稅吧?”

    “那憑什麼山東那邊分田的時候免了田稅,現在給俺們分田不免?情況不一樣?俺們不是大楚子民啦?”

    “沒這個道理嘛。”說話的吏員搖了搖頭。

    他名叫伍立果,三十多歲,臉色黝黑。

    伍立果是去年通過官考入仕的,成績是最後幾名。

    他出身貧寒,書讀得差,但卻是他那一批同年裡升遷最快的,因為他擅長與老百姓打交道,在分地時就表現搶眼。

    此時伍立果擺了擺手,又笑道:“要是都不交田稅了,朝廷拿什麼興修水利、維持治安?是吧?”

    “那山東就有免稅三年,不還是修黃河啦?”

    伍立果瞬間佯怒,道:“那你要這麼說,這些年山東百姓擁戴大楚、出錢出力的時候,你們怎麼還給反賊、建虜交稅?”

    一直在嗆聲的劉大爺不吭聲了,蹲在那,把手環在胸前,偏過頭看著地上。

    又有人道:“老劉頭,你爭這個幹嘛?都給你分了田種著,還指望天下太平了再給你免稅不成?伍大人,俺就是想說,村北那一大片荒地,朝廷要是開墾出來租給那些外來人,不如再分給俺們嘛?”

    “就是,俺們種得下。”

    “你們這主意打的妙啊。”伍立果指了指這幾個農人,笑罵道:“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不是不懂新政啊。我就說嘛,這定額的地租和佃戶交六成的糧,哪個更划算你們怎麼會算不明白。”

    “嘿,那有什麼難算的?大人你把這新政一說,我回家一算我就知道了。”

    那農人說著,撓了撓頭,訕訕道:“但小的這不想著,賣力幹幾年,多攢點錢,再買幾畝田嘛。這新政一下來,那些田也不讓買賣了,糧價一控制,也高不上去。那我這算盤不就打空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