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854章 來徐州(求月票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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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州之事既了,這侯家下人又馬不停蹄趕去南京,一路不歇,徑直到了都堂巷沈次輔的宅門。

    沈宅中出面接待他的,是次輔大人手下一位稱作“尤先生”的幕僚。

    侯家下人把幾封信交了,尤先生也不馬上放他走,看了信、提筆回覆了一封,這才捻著長鬚,追問各種細節。

    “你是十一日離開徐州,為何今日才到?”

    “小人先去了一趟蘇州。”

    “辦什麼事?”

    這也不是什麼隱秘事,那侯家下人一五一十說了……

    尤先生又問道:“王笑既對董小宛有意,你們就這般蜻蜓點水般問一問而已?”

    “回尤先生,王笑只是略有留意。”

    尤先生嗤之以鼻,道:“那樣的大人物,要什麼東西還不是一個眼神,自有人巴巴的送上去。怎麼?還要他開口提不成?”

    “我家公子特意交待不必強求,原話是‘王笑重情而非重色,唯有誠心相交方能打動。若強求董小宛曲意奉承,不能使她一展才情,反而弄巧成拙’。”

    侯家下人說罷,又道:“公子說他自當盡力勸服王笑共舉大事,至於這點細枝末節,只是錦上添花罷了,成了是好,不成也無礙。”

    尤先生聽了不屑,隨手揮退他,獨自沉吟。

    末了,尤先生帶著譏笑自語道:“呵,侯朝宗。想做事卻又放不下那套名門雅客的身段……事豈是那麼好做的?”

    這只是一樁拾遺補缺的小事,他隨手吩咐了人到蘇州再走一趟,心思重新回到正題上來,繼續考慮著剛才被打斷的思路。

    “看樣子,鄭元化你是真的老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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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

    剛入城不久的王璫只被問了兩句話,臉色就已經垮下來。

    他偷眼打量了一眼王笑,復又低下頭,老老實實交待道:“我確實不是真病,就是北面這趟我嚇壞了,想歇幾天,把一些事情想通。”

    “這麼說你還頓悟了不少?”

    “嘿……也可以這麼說,先處理心情,再處理事情嘛。”

    王笑道:“眼下只擋住建奴一遭,就已有官吏開始心生懈怠、嫌山東任官比江南清苦。你是王家人,給我把樣子做起來,別一天到晚吊兒郎當的,上行下效,敗壞風氣!”

    王璫一驚,賭咒發誓道:“是,我以後一定賣力幹事!絕不再偷懶!”

    王笑冷哼一聲,這才放過他。

    “關明以及他手下將領的府邸,你帶人去抄。給我盯緊了,若有人敢偷拿好處的、欺凌眷屬的,我唯你是問。”

    王璫想了想,問道:“總得有個標準吧?不然我可做不到。”

    “十兩銀子,偷拿超過這個數,嚴懲不殆。”

    “要不十五兩吧?抄家這事我有經驗,人家順手一摸什麼數都不好說,要罰太多人的話我可難做……”

    “當我這是菜市場?”

    王璫嘆了口氣,心裡明白,王笑要等到濟南調派的官員、錦衣衛到了才敢開始抄家,這平興伯府清點起來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差事。

    ——唉,笑哥兒越來越兇,我都煩死了。

    好不容易應付完,王璫打算儘快退出去,才晃頭晃腦走到門邊,身後王笑又說了一句,驚得他魂飛魄散!

    “去讓殿下過來見我。”

    “啊!這這這……原來殿下偷偷混到隊伍裡來了啊……我都不知道……哦!想起來了,好像確實是我帶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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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核桃在手上笨拙地轉著,周衍一路都蠻開心的,到了徐州卻有些彷徨起來。

    等王璫回來一說,他也是吃了一驚,手上的核桃又掉了一顆在地上。

    “我一開始就跟你說了,瞞不住。”王璫道:“這次來一看,笑哥兒是愈發嚴厲了。我不過是裝病偷懶幾天,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他非要追問,嚇死我了,你可要小心些啊。”

    “嗯,和姐夫說清楚也好,我去了。”

    “核桃你別帶著啊,讓他看到又要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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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打扮的周衍穿過府衙,正看到小柴禾從不遠處走過,依舊是像沒認出自己一般。

    ——問題是,姐夫召見一個小廝,你至少該看我一眼啊。

    周衍心裡一嘆,明白小柴禾其實早就知道自己在隊伍裡了。

    他進了廳堂,王笑已經站起身,拱手道:“殿下。”

    “姐夫,我……我過來,其實是有些話想問問你。”

    “殿下請坐吧。”王笑嘆了一聲,給周衍倒了杯茶。

    周衍雖不安,依然端端正正的坐好,那氣度,半點小廝的樣子都沒有。

    “我不想和姐夫繞彎子,濟南城中讓我稱帝的議論愈演愈烈,但姐夫不表態,我不知怎麼辦,所以稱病偷跑了出來。此事與王璫無關,是我逼他的。”

    王笑捧著茶杯,暖著手,道:“跑出來了就跑出來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周衍一愣。

    又聽王笑道:“天天悶在王府也是辛苦,出來逛逛也好。下次要出來,大大方方下個詔好了。”

    “只是怕宋先生不允。”周衍道,“何況楚律規定,藩王不得擅離封地。”

    後半句話的意思,王笑自然明白。

    “殿下來,是想問稱帝的事吧?”

    周衍鄭生道:“是。”

    王笑道:“此事我不表態,並非你擔心的那樣,而是我‘不能’表態,這是我們與南京的博弈,我一表態,事情就成了定數,失去了制衡的手段,明白嗎?”

    周衍聽了,心情放鬆下來,又有些訕然道:“我沒有擔心什麼……”

    “殿下就算有擔心,也是正常的。”王笑道:“但我從沒想過要算計或試探殿下什麼。眼下失地未復、虜寇虎視眈眈,我們自保尚且來不及,何必要把心思放在這些互相猜忌上?”

    周衍有些羞愧,抿著嘴不知道敢怎麼做答。

    帶著萬般思慮跑來徐州,王笑卻是一句話就把他這些思慮全卸掉,讓他只覺得自己……小家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