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801章 少當家

    王笑持著火銃對著張嫂的腦袋又退了兩步,翻身上馬,領著民壯向潰軍擊去。

    鐵豹子也不需要王笑再多說什麼,下意識就把張嫂先控制住。

    不管這媳婦是不是蒙古人,不先綁起來回頭大概還是要跑掉。

    至於別的事,回寨子裡再說。

    他環顧四望,只見王笑指揮著民壯追擊潰軍,其指揮手段卻與自己平時完全不同。

    換成自己指揮,無非是領著民壯衝上去能砍多少就砍多少,王笑卻是不斷髮號施命,讓小股的民壯從側翼包夾,喝令潰軍棄刀投降。又領著大部民壯分割潰軍,主要擊殺試圖反抗的潰軍。

    他不能叫出每個人的名字,但能敏銳捕捉到混亂中有哪些潰軍的將校正在收攏潰兵,往往不等對方聚集,已策馬趕到要調派的民壯周圍,給出極清晰的命令。

    民壯們士氣越漲越高,擊殺潰軍將領、看押投降的潰兵,一切看起來有條不紊,竟是有了正規官兵的模樣。

    直到王笑高高抬起手喝令停止追擊,漫天的歡呼聲便響起來。

    “少當家!少當家……”

    氣氛極是振奮。

    鐵豹子想和王笑說些什麼,但王笑只是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回頭再說吧。”

    接下來又是組織人卸下俘虜的衣甲和刀,收集他們身上的乾糧和碎銀子,把俘虜們看管起來。

    接著救治傷員、修復寨牆……

    慘烈的戰鬥、勝利的喜悅,讓大多數人忘記去思考這個“少當家”到底是哪來的,只是下意識地聽從他的命令。

    而且,大當家都沒說什麼。

    王笑並不去駁斥“少當家”的稱呼,從容不迫地以這個身份主導整個寨子的人忙碌著。好像他生來就是這裡的當家人。

    一直忙到夜裡,該佈置的都佈置下去,王笑才鬆了一口氣,自然而然地在議事大廳的主位上坐了,轉頭看向鐵豹子,開口道:“我餓了,去弄點吃的來。”

    鐵豹子一愣,從懷裡摸出一點乾糧遞過去。

    “你真是虢國公?”

    王笑咬著乾糧,嚥下之後才不急不緩地說道:“說了你也不信,等孫知新、胡敬事他們回來,你自然就知道了。”

    “你認識孫先生他們?”

    “算是吧。”王笑點了點頭。

    他早就有些猜到這裡是孫知新、胡敬事弄出來的,今天又聽人說了不少事就更加確定下來。

    鐵豹子覺得自己的氣勢有點弱了,於是很突兀地說了一句:“老子以前就是山賊,不管什麼國公不國公!”

    聲音很大,但莫名的就是沒有原先的氣勢。

    至於王笑的氣勢……他憑仗的本來就不是國公這個身份,而是他比鐵豹子有本事。

    這不是憑聲音大就能壓下來的。

    王笑隨意地瞥了鐵豹子一眼,道:“山賊也好,土匪也罷。眼下國難當頭,你我大可統一戰線。”

    “老子不懂啥叫統一戰線。”

    “簡單,就是朋友弄的多多的,敵人弄的少少的。你就當我是你的朋友就行。”王笑應道,又問:“有水嗎?”

    鐵豹子“哼”了一聲,還是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你們這裡問題很多,跑出太行山來佔地盤,這次守住了下次也守不住。”王笑搖了搖頭,道:“操之過及了。”

    “這種事你跟老子說沒用,等孫先生回來跟他說去。”

    鐵豹子傻歸傻,也知道討論這些最後無非是被人牽著鼻子走,因此並不願意和王笑討論。

    這種事他是有經驗的。

    就比如一開始收服孫知新和胡敬事,他是想讓對方當個軍師。也不知怎麼回事,到後來就習慣於什麼事都聽軍師的了……

    “你就說,老子那個婆娘是怎麼回事?她真是建奴細作?”

    王笑喝了一口水,問道:“她真是建奴細作,你待如何?”

    鐵豹子愣了一下,那張粗豪莽撞的臉上,露出迷茫之色來。

    他主要還是吃虧在讀書太少,不然大可喃喃上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

    ~~

    張嫂又被綁回了屋子裡。

    這屋子勉強也算是她的……新房。

    “吱呀”一聲,門被人推開,卻見王笑走了進來。

    她恨恨盯著王笑,罵道:“狗賊子。”

    “罵我就罵我,我爹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你何苦罵他狗賊?”

    “要殺便殺,要剮便剮,廢話什麼?”

    “本來是要直接殺了你的。”王笑說著,搬了條椅子在她對面坐下來,又道:“但是鐵豹子不讓,他求我放了你。”

    張嫂冷哼一聲,顯得頗為傲氣,淡淡道:“不需要。”

    “我想知道,如果你在滿清朝,大玉兒要下旨處斬你,可有人會為你求情?”

    張嫂一愣,臉上那股傲然之色漸漸黯淡一下。

    又不是年輕的美人,又不是高官顯爵,哪會有人替她這種人求情。

    王笑又問道:“你還有家人在關外嗎?”

    “要你管!廢話真多。”

    “那看來是沒有了。”王笑沉吟道:“我很好奇,像你們這種當間諜的,是什麼支撐著你們不叛變投敵?”

    “哼。”

    “就當是閒聊好了。”王笑道,“在濟南時,你在王璫家過得說不上大富大貴,卻也衣食不缺。在這裡,他們把珍藏的酒肉拿出來慶賀你的婚事……倒也不用你感動。我只是好奇,是什麼支撐著你不顧性命也要把我帶回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