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797章 孫伯符

    “知道了,王璫呢?”

    “被二叔罵了一上午了,爹跑過去勸二叔了。你說怎麼就會有這樣的事,唉。”

    王珍點點頭,道:“你幫我把行李收拾一下吧,我去和爹告個別。派人讓鄧景榮在城門等我。”

    “好……”

    ~~

    院子裡,王璫正垂頭喪氣地跪在地上。

    王秫罵了王璫好幾句之後,被王康攔了下來,嘴裡猶自“孽障”罵個不停。

    眼見王珍與王珠進來,王秫站起身,羞愧道:“都是二叔教子無方啊,讓這孽障引了個細作在身邊……”

    王珍道:“二叔不必責備璫哥兒了。那張嫂早就露了行跡,這次她能劫走三弟實屬意外,與璫哥兒無關。”

    “這孽障。”王秫依舊恨鐵不成鋼地在王璫身上踢了一腳。

    王珍拉了王璫一把。

    “起來吧,你也該吃個教訓,往後別總想著快活。”

    “哦……”

    王珍又向王康道:“爹,兒子要出門一趟,特來向爹交代一句,在外人面前,切不可流露出慼慼之態,免得人心浮動。”

    王康抬頭看向大兒子,想說什麼,又沒說能說出來,最後嘆道:“那老三就是個閒不住的主,人家別的官老爺出門,哪個不是端端靜靜地坐在那,就他,非要到處亂跑。”

    王珠對這話頗為不以為然。

    王康想到三兒子被人捉走,大兒子又要到兵危戰兇之地去奔波,越想越恨,一轉頭看到王珠那副表情,不由道:“你不是能耐嗎?建奴能派人擄走老三,你也派人去刺殺他們啊,關外蠻夷才幾個人,正好殺乾淨了早些收復京師。”

    ——你爹手上還有許多京師的產業等著回去領呢。

    王珠道:“爹想要刺殺誰?”

    王康理所當然道:“那自然是多爾袞。”

    “呵。”

    “逆子,你還笑得出來。”

    “我們立足山東不過半年,基業草創。這種情況下,建奴前後派了兩撥精銳死士,共計三百二十七人,個個武技高超。先帝入城時他們攻佔北門、又在魚山行刺,到最後除了那張嫂已全數斃命。養這三百餘死士所費之功,可養兵兩千人。建奴養得起,我們養得起嗎?不說多爾袞護衛比三弟更周全,就算僥倖刺殺了多爾袞,其兄弟還有多鐸,還有代善、阿拜、阿巴泰……”

    王康也就知道多爾袞和豪格,聽著那些拗口的名字微微一愣,怒道:“逆子慣會胡說,那些不過無名之輩,你這逆子不能保護弟弟,只會頂嘴!”

    “爹你自己叫不出名字罷了。”

    “老夫管他們叫甚。幾個蠻夷,全刺殺了又如何?”

    “老奴有兄弟五人,兒子十六人,個個皆是在戰場磨練長大,又皆生子十餘人,像代善這把年紀的,已有二十多個成年的孫子外孫。在爹眼裡就是‘幾個’人?對了,皇太極有十一個兒子,如今還剩六個。爹只需派死士一千八百人去瀋陽,可絕了皇太極一脈。”

    王康本來只是順嘴一說,偏被王珠這樣頂撞,臉上無光,又罵道:“逆子,這是我說的嗎?是左大人說的,不要派兵北上、不要派兵北上,別太把建奴當回事,老三非不聽,死活要自己北上,現在好了吧?自己都被人綁走了!”

    王珠本就心情不好,聞言又譏道:“時至今日還覺得關外只有幾個蠻夷?可笑。人家稱帝建國,經營數十載,根基之厚。卻總有人妄想以一兩年的革新就能安度山東、拒敵於外。爹少聽人胡扯,就是這樣的老頑固滿眼只有天朝上國的虛榮,至死不肯正視敵人的強處,局勢才崩壞至此,呵,夜郎自大。”

    “你……”

    “都別吵了。”王珍擺了擺手,感到有些頭疼,嘆道:“爹,你不必急,我去把三弟救回來就是。”

    “是我急嗎?是這逆子一天到晚就知道頂嘴!老夫就提了一句……”

    王珍其實是有認真考慮了一下王康的提議,搖了搖頭,嘆道:“爹的主張,怕是……很難。來濟南的這批細作,多是皇太極訓練了十多年的細作,武藝高、懂漢語、擅偽裝。別的不說,他們在建奴當中找出會漢話的容易,濟南城內懂滿語的又有幾人?更何談在滿人面前不露馬腳。”

    一句話算是給王康下了臺階。

    王璫嘀咕道:“對啊,張嫂啊……我一點都沒看出來她不是漢人。”

    王秫忙喝道:“孽障,你還不閉嘴!”

    “我仔細瞭解了一下那個張嫂。一個蒙古女人能把漢話說到這個程度……就這種治學的態度,我的學生當中一百個也難出一個如此刻苦的。”王珍嘆息道,“她到濟南來,所有同袍都死了、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還能不氣餒不放棄,躲過盤查繼續潛伏下來,心志堅韌啊。”

    “長他人志氣,那不過是一個蠻夷女人。”王康恨恨罵道。

    “我問過耿當了,就是這個蠻夷女人,她不會水性卻敢跳入水中吸引三弟,差一點就被淹死。這種‘不成功、毋寧死’的決心……要是我大楚兩成男兒能有這種決心,楚朝也不會積弱至此了。”

    “哼,這麼說,這個什麼張嫂還是一個人物不成?”

    王珍嘆了一口氣。

    ——張嫂之才,讓人刮目相看,可惜身為蠻荒女人,沒有多少人能承認她的才幹。

    他拍了拍王璫,道:“走吧,這次你跟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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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正孝緩緩走進何良遠的公房。

    只見何良遠正捻鬚看向窗外。

    “族兄在想什麼?”何正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