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快不快樂江落不知道, 但一定是個刺激的夜晚。

    惡鬼用了江落曾經說給他的話,就這一句話,已經彰顯了池尤睚眥必報的性格。

    這樣的性格放在江落自身上, 江落覺得挺好,有仇必報, 人若犯我我必還之。但放在池尤的身上, 江落都想冷笑三聲再罵上一句小肚雞腸。

    他半個身子站在水裡, 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池尤。

    惡鬼的唇邊帶著微笑,這微笑的弧度如同一個懸起的索命繩, 高高勒在人的脖子上。惡鬼完美的臉龐一半落在陰影之中,另一半映在月光之下, 明明俊美而英挺,卻只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江同學,”惡鬼往前輕鬆地邁了一步,皮鞋聲被潮溼鬆軟的土地吸去, 他的聲音愉悅, 暗藏笑意,“你現在的樣子……真是可憐啊。”

    他一身昂貴西裝, 西裝外套上一絲褶皺也無,惡鬼看起來不應該出現在這深夜密林之中,而是應該出現在杯觥交錯、熱鬧非凡的宴會上。

    ——又或者是在牛郎店裡。

    江落飽含惡意地想。

    “託你所賜, ”江落對池尤的出現並沒有多少的驚訝,他假笑道, “都是老師你的功勞。”

    如惡鬼所說,江落現在的模樣,確實可憐極了。

    他全身溼透,周身盪開的水紋一圈圈貼在他的腰間。黑髮黏在背後的衣服上, 蜿蜒成數條曲折的黑絲,精瘦的身形在這個時候完全無法掩埋。

    換一個人在這裡,只怕以為江落才是從河裡爬出來蠱惑人的鬼怪。

    任何一個人以這樣狼狽無助的姿態面對惡鬼都會膽戰心驚,絕望心灰,但江落卻鎮定極了,看著惡鬼的雙目,還有著令人歎服的勇氣和不屈的火光。

    那是一個無比耀眼的靈魂。

    正是這樣的眼神,讓惡鬼升起了興趣,就連殺死黑髮青年的這一件事,都變成了一種難得令他感到愉悅的遊戲。

    惡鬼帶著笑道:“道謝就不必了。”

    他低低的,在唇舌上曖昧地過了一圈字眼,卻又顯得冰冷而危險,“誰讓我是你的追求者呢。”

    江落眉心跳了跳,卻看到了不遠處

    的無人機,緊蹙的眉頭鬆開,他緩緩笑了,“老師,你知不知道我們這個比賽是直播?”

    惡鬼但笑不語。

    也是,池尤無處不在,他想知道什麼,只要施展傀儡煉魂之術,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會變成他忠誠的下屬。哪怕他是化做一團誰也看不見的空氣,也能輕而易舉將消息拿到手。

    江落從水裡上了岸,走到樹下陰影處。溼漉漉的水跡被他的雙腳拖行了一路,有幾滴,甚至滴在了惡鬼嶄新蹭亮的皮鞋上。

    他膽子極大,就像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惹怒飢餓的野獸,江落含著笑,抬起兩條沾滿著河水的手臂搭在惡鬼的肩頭。不知道惡鬼是怎麼做到的,那肩膀處的衣料上,竟然能被江落手臂處的水跡泅溼了一片。

    水聲一滴滴從江落的衣角髮絲上往下流。

    黑髮黏在江落的臉側脖頸上,成了大小不規則的圈,螞蟻爬一樣的難受。江落眼睛發亮,他微笑著側過頭,在惡鬼的耳側道:“你的身後,就有兩個無人機。”

    “它們正在往這邊飛來,應該是有參賽者在往這邊走,真是危險啊,”江落的一隻手輕輕放在池尤的背上,笑道,“你會被看到的吧。”

    “被無人機看到,就會被所有人看到,”江落輕聲道,“剛剛的蜘蛛人,還有現在的你,都是在沒有無人機拍攝的偏僻角落出現。老師怕被看到嗎?為什麼,難道是不想暴露實力?”

    “或者是……”江落拉長音調,幸災樂禍地笑了,“以好名聲出名的池尤,不願意被別人看到自跟著變態一樣地跟著學生背後偷窺嗎?”

    惡鬼雙目眯起,突然低低笑了,他隨意地伸手,握住了江落拿著匕首刺向他的手,修長蒼白的手掌輕而易舉地包裹住了江落的手掌,像是寵溺一般地道:“你好凶。”

    話音剛落,他就變成了一團猙獰的黑色霧氣,遠遠看去,黑霧緩緩包裹著黑髮青年,就好像是在和黑髮青年抵死擁抱。

    黑霧蠶食完了黑髮青年之後,隱蔽地藏匿在了陰影之處,融入到了黑夜之中。

    黑霧無孔不入,江落被迫閉上了眼睛,手腕一疼,他手上的匕首被另

    一個人奪走,耳邊傳來一個捉摸不定的笑聲,“老師教導你的第二條,有些話,還是不要胡說為好。”

    江落心裡一凜,下一秒,鋒利的匕首尖端被人輕佻地抵在了他的眉梢上。

    匕首冰冷、尖銳,稍微用力就可以穿破江落的皮膚。無形的惡鬼攥著匕首緩緩向下,劃過江落的眼尾、臉頰、一直到唇角。

    一道紅痕在劃過的地方顯現,在江落這張毫不示弱又過分漂亮的面孔上,陡然升起一股令人暴虐的毀壞欲。

    惡鬼第一次這麼仔細地去看江落的模樣。

    殺人兇手無疑有著一副好皮囊,在殺死他之後,這幅皮囊變得越來越逼人耀眼。就像是池尤花園裡種植的玫瑰,裹挾香氣猛烈綻放,用豔紅的花瓣和張揚的姿態向所有人宣示著它的盛開。

    那副樣子好像在說:所有見到它的人類,都要在它的美麗下俯首稱臣。

    美麗的東西總會讓人覺得賞心悅目,但池尤更喜歡這些東西即將枯萎時的動人。

    他的笑聲從低到高,匕首輕輕壓在了江落的嘴唇上,與冰塊似的刀面相比,黑髮青年的嘴唇柔軟得不可思議,甚至被匕首壓得往下凹陷。

    “這張嘴……”惡鬼遺憾地道,“明明長的這麼漂亮,卻總說一些讓我感到生氣的話。”

    江落閉著眼睛,判斷著池尤的位置,一拳砸了過去。

    這一拳自然落空了。

    霧氣無形,包裹著江落的黑霧哪一部分都是池尤。池尤笑了笑,聲音中的笑意越來越深,也變得越發低沉,他緩緩道:“彆著急。”

    匕首輕輕挑起江落的上嘴唇瓣。

    為了不讓匕首撕裂自的嘴,江落只好順著匕首的力道張開了唇。

    尖銳輕輕碰了碰潔白的牙齒,惡鬼漫不經心地想,像是花瓣一樣。

    只是他刀下的這個人可不是任人採摘的玫瑰,而是會抓著人撕咬的大貓。

    匕首久久之後才從唇上移走,江落緊抿著唇,長睫抖動,壓抑的眉梢唇角處,全是隱隱的怒火。

    尖端劃過形狀優美的下巴,來到了江落的喉結處。

    江落的喉結被冰冷而危險的匕首給激得上下滾動了一下。

    “哦,”惡鬼恍

    然大悟道,“對你之前說的怎麼把蜘蛛卵放到你身體裡的方法,我有了新的感悟。”

    “或許從嘴裡進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式,”他拿著匕首往下,“它們會從你的嘴裡往下滑。”

    尖鋒碰到了衣服,在緩慢地停頓之後,“撕拉”一聲,江落身上的衣物被匕首驟然劃破了。

    從鎖骨到胸膛,衣服裂開的口子越來越大,一道道“z”字痕中,黑髮青年的身體若隱若現。

    瘦削但緊實的身材白皙而美觀,在大片零碎而頑強的布料遮掩中,肌膚半遮半掩,如玉石一般泛著溫潤的光澤。

    可惜黑霧包裹住了江落,乃至水光、月光都無法窺探到這一幕。

    池尤讚歎地看著他,“……然後進入到你的腸胃,你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