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十八 作品

51、051

    正焦頭爛額的眾人, 全都傻眼了,又驚又喜。

    “這孩子,怎麼是宋廠長抱來的呢?”

    “大家找她都要找瘋了, 她咋就回家睡覺了呢?”當然, 倒不是責怪,所有人都慶幸, 虛驚一場。

    不敢想象,這孩子要真丟了,安幹事和宋廠長估計得瘋。誰家的孩子都是心頭肉,可他們家的卻是心頭最最軟,最最嫩, 最最碰不得那塊肉。

    安然強打精神,讓母親和陳叔先帶大傢伙去吃飯,她要看孩子就不去了。包淑英也擔心壞了, 哪裡還有心思吃席啊, 可今兒是她結婚的好日子,安然不同意, “媽你別冷落了陳叔, 反正孩子找到了,也沒事, 你們快招待客人去。”

    平時饞得啥似的鐵蛋,對於心心念念很久的吃席也不去了,亦步亦趨跟著他們回家。

    “姨,姨父,對不起,是我沒看好妹妹。”他低著頭,認錯。

    安然渾身無力, 像虛脫了一般,但還得強打精神安慰他:“沒事,妹妹沒事就好,看好妹妹是咱們全家人共同的責任,不能光靠你,知道嗎?”

    孩子丟了,所有人都有責任,單怪誰,問責誰都不公平,安然目前沒精力想別的,腦海裡只有四個字——找到就好。一切問題,等過了這頭再說。

    直到回到家,安然的腿還是軟的,渾身使不上力氣,居然連小小的門前臺階都上不去,腿抬不起來。宋致遠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攙扶著她,慢慢的像蹣跚老人,一步一步上臺階。

    “沒事了。”他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有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安然的喉嚨特別痛,估計是說話太多,一路喊“安文野”給喊啞了,她想說點什麼說不出來,只能使勁咽口水,進屋第一件事先灌下一杯白開水。

    她一面灌水,宋致遠一面把他回來發現的事給說了。

    安然心疼得都快滴血了,趕緊摸了摸閨女的眼角,那裡還帶著未乾的淚水,也不知道一個人在家哭了多久。想想吧,兩歲的孩子就這麼孤零零,害怕怕的蜷縮在床上哭到睡著,那個畫面安然眼淚都要下來了。

    “乖乖,是媽媽不好,媽媽不該讓你去看熱鬧。”當時要是心再硬一點,再有原則一點,就不會讓她受這樣的苦。

    忽然小貓蛋就睜開惺忪的睡眼,張手朝媽媽要抱抱,“媽媽……嗚嗚……”

    安然渾身好似又充滿了無窮的力量,趕緊接過來,親了親她的額頭,“對不起啊寶貝,媽媽讓你受苦了。”

    小貓蛋腦袋就在她懷裡拱啊拱的,真是委屈死了那小樣子,安然和宋致遠眼淚都要讓她拱出來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委屈,這麼讓人心疼的孩子呢?於是,兩口子晚飯都沒顧上吃,啥也不說了,就這樣輪流著抱著孩子,從樓下走到樓上,又從樓上走到樓底下,明明是個二十多斤的大寶寶了,可卻還像幾個月的小奶娃娃似的哄。

    小人兒受委屈了,別說抱幾個小時,就是抱到地老天荒他們也捨不得撒手。

    安然心裡有一千個疑問,關於她今兒去了哪裡,被什麼人帶走,又是怎麼回來的,可她不敢問,不敢在她剛平復下來的時候又刺激孩子回想起害怕的事。好在小貓蛋跟別的孩子不一樣,心理素質是真得了她爸爸真傳,哄了兩個多小時就說:“媽媽,肚肚餓。”

    哎喲,知道肚子餓想吃東西,那就是沒啥大事了,安然趕緊問她想吃啥。

    “肉肉。”

    安然想起來,冰箱裡是還有一塊五花肉,也來不及慢慢解凍了,直接用水煮軟後切薄片,刷上秘製的甜辣醬,放進烤箱裡,幾分鍾滋滋流油的烤肉就出爐了。

    鐵蛋跟著找孩子,急得嘴唇都冒煙了,現在一聞肚子咕咕叫得厲害,趕緊跑屋後的菜地裡,現扒一把生菜葉子來,隨便洗了洗,卷著五花肉就開吃。小貓蛋一看到這熟悉的吃法,人也精神起來,“哥哥,我也要菜菜。”

    鐵蛋覺著是自己沒看好妹妹,看著妹妹像一隻哭得傷心得力氣都沒了的小貓貓,頓時大手一揮:“等著,哥給你卷。”

    “不!”

    她還不讓別人幫她卷,就得自個兒笨拙的用嫩綠的菜葉包住油滋滋的五花肉,裹啊裹,卷啊卷,像給肥兔子做冰棍兒似的,卷出個完美的形狀來才送進嘴裡,“哇哦,真好吃!”

    她開口說話,大傢伙的情緒又好了點。鐵蛋故意逗著她,想讓她多說點話,“小野你看,我能裹個三角形的。”

    小貓蛋經常看爸爸的圖紙,知道啥叫三角形,也跟著他裹,裹好幾大嘴吃掉,那叫一個爽快。

    “小野你看,這是頭巾形哦,就跟海盜的頭巾一樣。”小姨給他們講故事的時候為了形象,都會畫幾個簡筆畫,這是兄妹倆從小就根植在心裡的。

    小貓蛋立馬說:“媽媽,我超棒噠,我找海帶伯伯幫忙。”

    大人們一頭霧水,不知道她怎麼天馬行空說起另外的話題。可鐵蛋卻是天天跟妹妹在一起的,立馬靈機一動,“你說是,你今天找了海盜伯伯幫忙回的家嗎?”

    “對鴨。”

    安然心頭一精神,試探著問:“海盜伯伯親自送你回家的嗎?”

    “對鴨,公共廁所,伯伯噓噓,幫我騎牆,還,還有……”嘚吧嘚吧,雖然斷斷續續,不太清楚,可對於跟她有特殊溝通技巧的媽媽來說,要還原當時的情形也不難。

    安然是怎麼也沒想到,她兩歲的閨女居然完成了被拐後的自救?而且是教科書級別的!她雖然也會時不時給講點“遇事不要慌”“要找可靠大人幫忙”的道理,但壓根沒抱希望兩歲的她能聽懂,都是絞盡腦汁掏空了睡前故事用來充數的。

    安文野真的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還付諸行動了。

    安然抱著她,親了親她糊滿淚水的小臉,鹹鹹的,不知道是淚水還是汗水:“安文野你真棒!有你,媽媽真驕傲!”

    小貓蛋瞬間挺了挺胸膛,“我不害怕壞人,我超棒噠,對不對?”

    “對對對!”大家異口同聲肯定她。

    小丫頭,說什麼都要問一句“對不對”“是不是”,非常喜歡那種被別人肯定和贊同的感覺,簡直可愛得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了。

    不過,安然還是沒忍住,想要趁熱打鐵,怕她睡一覺把細節給忘了:“那大院裡的孩子看見你讓一個老奶奶抱著,是真的嗎?”

    前一秒還驕傲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貓蛋,立馬縮了縮身子,緊緊靠進媽媽懷裡,“嗯吶,壞奶奶。”小手掀開小裙子,大家這才發現她肚子上,腰上好幾個紅紫的手指印,當時也不知道下了多大勁,孩子得痛成啥樣,別說安然和鐵蛋,就是歷來泰山崩於前而不亂的宋致遠,也給氣得氣血逆流而上,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明顯是在咬牙。

    安然也顧不上吃,讓他去找熱毛巾來給孩子捂捂,“不怕了不怕了啊,咱們安文野特別勇敢,爸爸媽媽和哥哥都會保護你的,壞奶奶再也傷害不了你了。”

    小貓蛋點點頭,“壞奶奶,戴眼鏡。”

    看來,跟別的孩子說的對上了,而且聽小野的意思,這個壞老太太想把她帶去一個叫“故事會”的地方,而陽城市沒有叫“故事會”的,估計是她聽岔了,或者自個兒發音不準。

    不過,事情並不難辦,知道他們夫妻名字,還知道小野家住哪兒,應該是跟蹤過的,陽城市本地人的可能性比較大,哪怕不是,那也得有個固定住處,租房子探親訪友什麼的。

    第二天,安然把母親請來幫忙看著小貓蛋,自己親自去市公安局一趟。

    昨天,嚴厲安和胡文靜帶著孩子回孃家了,倒不知道還發生了驚魂事件,此時一聽安文野差點被人偷走,頓時氣得青筋直冒:“王八蛋!”

    他對這種事情是有切膚之痛的。

    “難道又是當年那個劉美芬乾的?”這是人的直覺,兩個孩子都曾經被偷過,總感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

    可劉美芬當年被判了五年刑期,安然一直關注著,至今還沒出獄,還在蹲大牢呢。不可能分身乏術出來偷孩子,而當年她的幫兇護士楊荔枝,聽陳六福說也結婚懷孕了,最近剛生了孩子在坐月子……沒有偷孩子的條件。

    “我看不像,嚴哥你這兒能不能查到全市戴眼鏡的四十歲至六十歲之間的婦女有多少人?頭髮是紮起來的,露出額頭,不是短髮。”小貓蛋能提供的信息就這麼多,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安然必須試試,壞老太太能偷一次,就會偷二次三次,說真的她要真對她和宋致遠怎麼著,安然還不怕,自信能見招拆招。可對小貓蛋,她一丁點風險都不能冒。

    她必須儘快查出壞老太太是誰,然後一把摁死,快刀斬亂麻。

    嚴厲安沉吟片刻,“我建議不要打草驚蛇,有可能是針對你家宋廠長的團伙作案,可以以協助調查的名義,讓全市各個單位報一份近視人員的情況,但走程序需要時間……”

    安然瞭解,慢慢地,不動聲色地一網打盡,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可涉及到小貓蛋,她就沒辦法等,只想把所有她能想到的線索都告訴警方。“對了,孩子還說什麼故事會,壞奶奶要把她帶去故事會,那裡有很多我們的仇人,陽城市內有這樣的社團組織嗎?”

    嚴厲安思索片刻,“鬥天會,雄雞會,倒是知道,這個故事會還是第一次聽說。”

    好吧,安然徹底放棄這條線索了,這個“故事會”要麼不存在,即使存在,也是沒在公安這裡備過案的非法組織,要查也難。

    不過,捉了她的是壞奶奶,幫了她還把她送回家的海盜伯伯,安然倒是很想見一見,親自感謝他。“嚴哥您看您這邊方不方便幫我找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獨眼,左眼蒙著黑膠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