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方舟 作品

101、晉江獨發

    邵循聽到這裡,忽然笑了笑:“娘娘,我一點都不大度。”

    德妃一怔。

    “你今後就知道了,我既不大度也不寬容。”邵循道:

    “我沒有一點想幫你的意思,也沒有熱臉貼冷臉的習慣,只是阿煜還是個孩子,他懵懂無知,跟誰的恩怨都牽扯不到他頭上,更何況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總主要的是——他是陛下的皇孫,我絕不會為了一點小口角,就做讓陛下傷心的事。”

    她怎麼會大度呢,若是將自己的心事公佈於眾,怕是全天下都會罵自己是妒婦吧。

    遠比吳王妃貪婪百倍的妒婦。

    ——她竟妄想獨佔九五至尊完完整整的愛,並且絕不想分享給其他女人一分一毫。

    皇帝之前問過她想不想當皇后,想來是有想過將這個天底下女人中最尊貴的寶座送給她。

    但其實她想要的東西遠比皇后之位還要難得,就算得到一時也不代表就可以擁有一世。

    邵循捧著這份愛意就像捧著最稀世的珍寶,願意用自己全身心的心血去澆灌它、維護它,以期完全佔有並且拒絕跟任何人分享。

    德妃看了她好半天,沒有被這番話激怒,反倒笑了起來——不是那種冷嘲熱諷的笑:

    “你真是奇怪的孩子。”

    邵循忍不住看向她。

    “我原本以為陛下就像天下所有男人一樣,被年輕和美色迷昏了頭腦,還頗為不服氣,”德妃道:“現在倒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了——你真奇怪,但是也足夠有趣,我想,就算沒有這張臉,說不定一樣吸引人。”

    這已經是她嘴裡夸人的最大限度了,之後搖搖頭,蹲下身子行了一禮,最後看了邵循一眼便轉頭往寧壽宮的方向去了。

    柳心扶著邵循,看著德妃遠去的背影,有些遲疑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化敵為友了?”

    邵循忍不住笑了起來:“什麼呀,之前算不得敵,現在更是稱不上友。”

    頂多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彼此不主動找事,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邵循回到兩儀殿時,皇帝還沒有醒。

    她想了想,反正也沒有別的事,乾脆換了衣服,穿著寢衣打開被子鑽進皇帝懷裡。

    皇帝立刻就醒了,緊了緊攬在她腰間的手臂,將她圈在身前,輕笑道:“怎麼,自投羅網?”

    “什麼呀,”邵循往他懷裡鑽了鑽,找到了更舒服的姿勢,然後將他另一隻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看看您的孩子,您捨得折騰我麼?”

    皇帝自然是不捨得,只是嘴上逗逗她而已,言罷就用手蓋上她的眼睛:“覺得累就睡吧。”

    邵循在他的手掌下眨了眨睫毛,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

    邵循一旦睡著,就不容易醒,等她醒來時,皇帝已經不在寢殿內了。

    她揉著眼睛喚了璃珠進來將自己扶起:“陛下呢?”

    她一睜眼就找皇帝,這些丫頭們都很習慣了,聞言道:“在前殿呢。”

    兩儀殿分了前後,前頭是處理公務,接見臣工的地方,後殿自然就是寢宮。

    邵循本以為他在處理前朝的事情,不欲去打擾,卻聽璃珠道:“陛下好像派了人去審問淑妃,現在正聽範提督奏報呢。”

    邵循聽後便去了前殿。

    何晉榮聽說邵循來了,連忙親自來迎,也沒有向裡面通報,直接帶著邵循進了正殿。

    皇帝此時正坐在御案之後,蹙著眉頭聽範柯將審問過後的事情一一奏明,見到邵循時才神色稍霽,向她伸手道:“到朕這兒來。”

    邵循聽話的走上前,很有眼色的何晉榮搬了個椅子過去,邵循便坐下:“是在說淑妃的事麼?如何了?”

    範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帝的臉色,才道:“回娘娘的話,其他人俱已招認,楊昭媛是最早認的,沒怎麼用刑就招了,承認自己知道甘露殿起了火,一時衝動便起了壞心思。

    至於蔣婕妤,一開始抵死不認,用了刑也不招,直到我們在宮外找到了她被關起來的父母,將信物帶到了她面前,這才鬆了口,她供認是淑妃逼迫她出面收買了甘露殿的人,從而縱火迫使貴妃娘娘離開,還有那個淹死的內侍也是從她的關係聯繫的……”

    皇帝冷哼道:“逼迫?要是人人都用這個理由脫罪,那天下就沒有罪人了。”

    範柯道:“陛下說的不錯,雖然蔣婕妤只肯承認自己是被逼無奈,但是據我們查證,她應該早就唯淑妃馬首是瞻,父母之所以被監/禁,只是淑妃以防萬一而已。”

    現在淑妃已經是罪人了,按照範柯以前的習慣,這時候就該毫不客氣的稱她為“罪人邵氏”,但是由於她與貴妃同姓,這樣一喊顯得有些歧義,因此他才沿用了之前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