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方舟 作品

100、晉江獨發

    邵循入宮之後,淑妃跟她的關係變差,這是正常的事情,畢竟尊卑易置,淑妃心存不滿也不奇怪,她一旦表現出了敵意,沒理由邵循還要貼上去。

    但是這次淑妃下手後邵循的反應有些不同尋常,讓他不免有些想起早些時候的懷疑。

    就算兩人關係早就不比從前,淑妃仍然和邵循有著一層親戚關係。

    皇帝瞭解邵循,知道她是個熱心腸的姑娘,被親人從背後捅這一刀她不可能這樣平靜,就算不傷心難過,起碼的悵惘應該是會有的。

    但是沒有,邵循的態度讓皇帝有些熟悉——那是發現被迫擱置不提的敵人自己出了大錯時的樣子,冷靜之中帶著一點興奮。

    什麼樣的事情能讓對親人分外在意的她表現出這樣的態度。

    除非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舊怨。

    皇帝便從中隱約推測出兩件不算多麼確定的事情——

    當初的事情是淑妃主謀。

    邵循自己竟然是知情的。

    他知道邵循很能在心裡藏事情,即使再親密也不見得會吐露分毫,但是他沒想這姑娘竟這樣的事也能憋在心裡不提。

    皇帝啞然,過一會一手拉她的胳膊,一手去託她的身子將她提了起來,兩人面對面坐著,沒有去問她是如何得知真相的,而是說:“你該告訴朕才是。”

    邵循低著頭沉默不語。

    皇帝頓了頓,去摸摸她的腦袋:“不是說你不能有自己的心事,而是這太危險了,你該早告訴朕,朕有了防備,可以提前處理危險。”

    邵循緊緊抿起嘴巴,這是一種從心底裡抗拒某件事的表情。

    皇帝拉著她的手試探道:“是因為顧及你家裡不敢說,還是覺得沒有證據?”

    他溫言勸道:“要是前者你不用擔心,你父親現在怕是巴不得淑妃有什麼不好,至於後者,你是知道的,不論有沒有證據,朕都會相信你。”

    邵循有些憋不住了,她扁了扁嘴角,向前傾身靠在皇帝懷裡:“都不是,我、我……”

    她只是太抗拒跟皇帝提起任何跟那個夢有關的事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將淑妃陷害的實情說出來,也隱約有感覺這或許也不可能瞞著皇帝一輩子。

    但是就是一個勁兒的往後拖,只要想到那件事的另一種走向,是自己和皇帝的長子滾在一張床上被人……

    想到這裡,邵循下意識緊閉起雙眼,似乎想將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畫面關到外面。

    皇帝見她的樣子,不好再問什麼,他思索了片刻,抱著她搖晃了一下,柔聲道:“你不想提就不提,左右她這次罪證確鑿,有沒有之前的事都是一個下場。”

    邵循低聲道:“您……也不要跟別人提這件事……”

    “朕自然知道。”皇帝用手指去碰了碰她的臉,沒有感覺到有溼意,多少鬆了口氣,笑道:“朕還以為又把你弄哭了呢,還掉不掉金豆子了?”

    邵循本來確實有點想哭,但是聽了這話卻又覺得哭不出來了,經不住破涕為笑:“誰總掉金豆子?我在家裡從來不哭的,都是您,隔三差五就要招我難過。”

    這話是在故意冤枉皇帝。

    她在家裡從來不哭,是因為哭了也沒人心疼,並不是沒有傷心的事。

    反而跟皇帝在一起,就變得莫名嬌氣了起來,難過時想哭,開心的時候居然也能莫名其妙掉幾滴眼淚,真是十分莫名其妙。

    皇帝輕輕一笑:“朕要道歉麼?其實有些時候,帶幾滴淚水反而更有意思……”

    邵循想了好久才琢磨出這句話的深意,臉一下子變得通紅,又羞又惱又不解,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能在剛剛那樣讓人感動的時候,想出這樣的葷話。

    皇帝被錘了兩下也不覺得痛,摟著他的貴妃笑著道:“這樣就好,高興些,這世上哪裡有事配讓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