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方舟 作品

4、第三章

    邵循剛將今早穿的新襦裙脫下來換上別的,玉壺就端著茶具走了進來。

    “玉壺姐姐,你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昨天夜裡她守了夜,今天就不該當值才是。

    玉壺猶豫了一瞬,說道:“也不困,就是心裡掛念著姑娘,想來瞧瞧。”

    其實是邵循回了屋後把琉翠並璃珠兩個差走,一個人在屋裡,玉壺不放心才來的。

    她瞧兩個丫頭心情不好,便出言詢問,這次的事即使璃珠要更穩重些,也不免覺得火氣直往天靈蓋衝,更別說流翠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經過都說了。

    “把姑娘襯的像個外人……”

    “咱們是青玉的,人家是白玉的,既然連樣式都一樣為何不一碗水端平,世子爺這是打發誰呢?”

    “不過比咱們姑娘小一歲多點兒,還身體虛弱……活蹦亂跳地跑得飛快……”

    “拿著姑娘五六歲的事情教訓人……”

    玉壺聽了個開頭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暗歎了一下,略勸和了幾句就來了正房。

    “姑娘怎麼把衣服換下來了?”

    邵循指著那裙子道:“這不是失策了?昨晚上那麼大的雨,路上積了泥水,裙角都髒了。”

    玉壺“啊”了一聲,上前翻來覆去的仔細查看,最後不得不心疼道:“這可是上好的染藍細錦紗,百十兩銀子不一定能得一匹,又嬌貴的緊不能碰水,這新裙子做好了才穿一次,太可惜了。”

    邵循早逝的生母生於大族,英國公府也不會貪圖原配留下的嫁妝,這些數不盡的金銀財富,田莊鋪面之前是被老夫人管著,她臨死之前把這些大致一分為二,分別給了邵揆和邵循。

    邵揆是武官,在錢財上不是那麼上心,他的那一份不過維持他的開銷而已,但邵循的那一份卻是她認認真真的在經營,此消彼長之下,單論母親留下的遺產,她比兄長還要富裕。

    雖然邵揆有英國公府上下補貼,還有他自己的俸祿,這又是邵循比不了的,但是她這邊勝在能自己做主,想買什麼不必跟公中支應,因此她平日不怎麼張揚,但是好東西很是不少。

    但即使這樣,這匹細錦紗也

    是難得之物,無怪玉壺這樣心疼。玉壺欲言又止:“世子今日……”

    說到這兒卻又不知該說什麼,反倒是邵循把腕上的一對鐲子褪下來大大方方的給她看:“喏,就是這個。”

    玉壺接過來細細摩挲著這不算貴重的禮物:“姑娘,世子爺不過是覺得二姑娘年紀小才更照顧些……”

    “知道知道,所以我也沒生氣啊,我不生氣。”

    邵循唸叨著回頭,正撞上了玉壺的目光,兩人對視了半晌。

    “……”

    她驀地呼出一口氣坐在了床頭:“好吧,我承認確實有點生氣。”

    玉壺安靜的坐在她身邊,看她臉頰微微鼓起,帶了點孩童時期賭氣的影子。

    邵循伸手比劃了一下:“只有一點點……畢竟他和我是同母生的,但待我卻全不如待阿瓊那樣親熱,要說完全不介意,那必然是騙人的。”

    玉壺想要說什麼,但被邵循制止了,她繼續道:“但人跟人的緣分誰也沒法子,況且我可能就是天生不討人喜歡,也不能逼著旁人與我親近。”

    “姑娘這樣說未免太輕賤自己了,”玉壺道:“不是你不討人喜歡,是二姑娘生下來就是早產,幼時三災八難總是生病,男人嘛,天性都惜貧憐弱,更何況咱們又是在老夫人膝下長的,不比她和三少爺從小養在正房,時常與世子相處,見一面還有三分情呢,世子抹不開面子偏心你也是有的,但你們是親兄妹,他心裡肯定更親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