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搶東西

伊魄迷路了。

從雪寶山那座神秘的山莊出來,伊魄就迷失在了重巒疊嶂的雪山雪崖中,找不到東南西北。

······

······

山風呼嘯,兩側的峭壁足有百仞之高,這個狹窄的縫隙走道上氣流湍急,伊魄從這個狹窄的通路中走出來,在通道盡頭的崖壁上找到了一個太陽的標記。

“不出所料,又繞回來了,這是·······我迷路了。啊哈、啊哈、啊哈、啊哈。”

伊魄哭笑不得,心中一股衝動難以發洩出來,就好比一個人做題,用了幾百種方法去計算,計算了數千個共識,最終仍然算不出結果,前功盡棄。

這種折磨,這種心理虐待,太過令人抓狂。

“真沒用,好歹是個獵者,居然會犯迷路這種低級錯誤,失望,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光芒一閃,伊魄一把掐住了薛羽娜的脖頸,將她摁在地上跪下:“我靠,你還給我說風涼話,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薛羽娜沒有反抗,冰冷的雪地讓她的膝蓋發涼,寒意颯颯,凍得她全身發冷。

一頭藍紫色的長髮是如此的夢幻迷人,薛羽娜凝視著伊魄:“只有死要面子的廢物才會用暴力來堵別人的嘴。”

伊魄道:“怎麼,難道你認識路?”

儘管是跪在雪地上,儘管脖頸被掐住,薛羽娜高高揚起脖頸,高傲的猶如天鵝:“當然,你以為我是你這種廢物,就會用暴力。你要是嫌棄我說話,把我綁起來,塞住嘴。”

伊魄道:“我不信,你是精神境域的專家,又不是磁場領域的宗師,你憑什麼能屏蔽掉這個磁場區域對方向的干擾。”

薛羽娜道:“不要讓我與廢物放在同一個層面比較,這是對我的侮辱。”

啪。

伊魄反手給她一個耳光。

沒辦法就直說,裝什麼有文化有能耐。

伊魄道:“哎,迷路了。雪寶山的寒潮要開始了,希望不會錯過這次天賜良機。”

薛羽娜道:“我說過,我能帶路。”

“我不信。”

“打個賭?”

“好,你說,怎麼個賭法。”

“我找不到,任憑處置,絕無怨言。我找到正確的路,你讓我掌摑一百下。”

說著,薛羽娜秀手指了指臉上那個高高的腫起,那是伊魄剛才抽她的一個耳光留下的痕跡。

“你要打我?”

伊魄很生氣,一個奴婢居然敢打主子,以下犯上。

“你要向我道歉,不付出點實際行動怎麼行。”

薛羽娜也是個強勢的姑娘,不可能捱了打就這麼忍下去。

“你說什麼?”

“你別管我說什麼,敢不敢。你剛才說我不行,所以打我,我要向你證明。”

伊魄道:“好,我賭了,但你要是輸了,我會讓你知道‘心狠手辣’是什麼意思。”

薛羽娜一點畏懼也沒有,那雙眼眸璀璨猶如仙界的星辰寶石,魅力十足:“我做不到,你把我關進刑房折磨個一年半載,我也絕無怨言。一個女奴,欺騙自己的主人,大言不慚,以下犯上,什麼懲罰都是應該的。”

伊魄道:“好的,成交。你可以開始了,我等候你的表演。”

在許多天地靈韻的禁地都有強烈的干擾磁場,例如雪神山、例如萬神山、例如萬仙山,無論是誰,走進去都會遇上巨大的干擾,分清東南西北是幾乎不可能的。

上一次去萬仙山,再上一次去雪神山,那是幻老帶的路。

這一次,幻老這個活導航失靈了。

光輝閃動,伊魄的手中出現一根鐵鞭,而且是聖道至臻形成的鐵鞭,一鞭子抽上去絕對能要人半條命。

薛羽娜道:“主人,你幹什麼啊。直接拿鞭子出來,太過分了。”

伊魄道:“說得這麼滿,你告訴我不行,我馬上讓你知道它的厲害。”

“我不是你。”

薛羽娜取出流幻琴,那個夢幻詩篇一般的神秘古琴,琴音中蘊含著超越俗世的神聖偉力。

伊魄笑道:“流幻琴還有指引方向的功能?”

精神探測有用,伊魄有精神之眼與精神元素,怎麼可能要薛羽娜多此一舉,但雪寶山的磁場同樣會干擾精神探測,這個探測距離不會超過一千米。

一千米有什麼用,這個雪寶山是千百座山峰,三千里冰封富饒之地,一千米的距離連成為無頭蒼蠅的資格也沒有。

而且,在這個強磁場中維持一千米的遠距離探測對精神的消耗極其巨大。

······

······

薛羽娜居然用流幻琴催眠了一頭雪域穿山甲,讓這頭穿山甲來帶路。

是啊。

外界的生命辨別不了方向,本地生物不就是易如反掌。

“你······薛羽娜,你耍賴!”伊魄心不甘情不願道。

薛羽娜老神在在,氣定神閒道:“主人,我是一個奴婢,我怎麼耍賴了。奴婢與主人打賭,要是耍賴,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這······”伊魄臉一紅,但他真的找不到薛羽娜耍賴的證據,畢竟沒有限制不允許使用這個方案。

普通的雪寶山妖物一定能找到正確的方向,至於穿山甲這種專門打洞的生命,方向感怎麼可能差得了。

薛羽娜雙手在身前拘謹地握著,腦袋低下去,一頭藍紫瀑發垂落及腰,璀璨的眼眸時不時向上,彷彿受到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主人,您要耍賴的話,奴婢也不敢反對。”

伊魄道:“那個······我·······我你·······”

片刻後,薛羽娜抬起了頭,看了一眼伊魄。

伊魄看得出來,薛羽娜很緊張,非常緊張,只是不知道她緊張什麼。

從妮斯樓的那一次經歷不難看出,薛羽娜是經過嚴格訓練的,不知道是來自什麼組織的訓練,不過她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過,現在,她的情緒有些失控,這是從未有過的。

但······伊魄也挺尷尬的。

難不成,真的掌摑一百下。

伊魄從來沒有吃過一百個耳光,這個······有點屈辱,太丟臉了。

似乎是得到了什麼答案,薛羽娜微笑了一下。

伊魄從這個絕美的笑容中品出了一絲苦澀。

薛羽娜微笑,雙腿一彎,跪在雪地上,磕頭賠罪。

“主人,對不起,我只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奴婢,沒有資格與主人公平打賭。身為女奴,不應得寸進尺,您不要放在心上。”

完整一句話說完,無論是語氣、神態、動作,薛羽娜沒有給伊魄帶來任何的不滿,沒有一絲絲怨懟之心,話語中透出一絲若有若無的感激。

雪域穿山甲開路,薛羽娜走在前方,引路去了。

伊魄卻看到她的手微微顫抖。

沒有謾罵,沒有指責伊魄不守信用,生氣都沒有。

薛羽娜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

她剛才跪下了,額頭上、裙襬上、髮絲上有著些許晶瑩的雪粒,在這寒風中殊為美麗。

薛羽娜沒有遮掩,她對伊魄確實很感激,很感激他曾經饒了她一命。

否則,妮斯樓那場失敗的刺殺就是她的生命終點。

但,兩個熟人忽然間有了“感激”這種情緒,這意味著從“熟人”到“陌生人”的轉變。

孩子不會因為父母的養育之恩而感激,這是應該的,父母不會對孩子的贍養之意而感激,這也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水到渠成的,沒有任何特殊解釋的東西。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父母與孩子是一個利益體系,這個利益體系的名字是“家庭”。

但是,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才會有感激。

感激意味著涇渭分明,兩個不同的利益體系。

形同陌路,不會久遠。

······

······

伊魄在外天寒地凍,但是精神境域內是一片湛湛青天,陽光普照,暖洋洋的,向日葵花海之中有一名少女坐在那兒,小狸貓幻老則是待在一邊,兩個人很是和諧。

“我們在天上的信仰,願人都尊您的名為聖。願您的國降臨。願您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願您的光輝灑落荒蕪的凡世,播種光與愛的真諦。至尊意志如無上神輝,神聖肅穆,永恆不滅。

即使是神,也沒有資格剝奪一個獨立生命追求自由的權利,這是永恆不變的定律。

哎。”

幻老道:“嗯,這個試探很不錯吶,拿捏得恰到好處。”

伊靜柔道:“之後的一段時間,薛羽娜應該會試圖契約禁錮,不過,三個月內,只有這三個月內是最合適的。”

幻老道:“嗯,兩個人的精神落差最大的時候,掙脫靈魂禁錮的概率是最大的。但是,小姐,您打算這麼讓她離開嗎?”

伊靜柔道:“沒事的。哥哥之所以不放過她,是因為心有餘悸,擔心類似的危險再來一次。實際上,他不怎麼留戀薛羽娜,只是劫後餘生的害怕。”

幻老道:“不知道少主會怎麼選擇,另外一條路會更好一些。”

伊靜柔凝望著天上的太陽,風輕雲淡道:“我不會提醒他。在這關節上,任何一個選擇必須遵從本心,若不能,那強扭的瓜不甜。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小詩愛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飛出來,撲騰著翅膀,可愛又迷人。

······

······

夜風蕭瑟,漆黑的夜空真是完美的背景,滿天星羅點綴在深沉的夜幕上,古老到不知何等久遠的雪峰雪山連綿千里。

山脊線與山谷線層層疊疊,在遠處劃過一道又一道波浪,坑坑窪窪,別有一番風味,白色與藍色交織烘托出一股蒼涼的意境。

雲霧在彼方繚繞盤旋,數千座山峰簇擁起來的雲崖蔚為壯觀,遠方一座藏藍色的山峰凸起引人矚目,綜合起來是一副雄渾壯麗的雪山夜景圖。

雪峰的山坪上有一個篝火,一簇篝火在雪夜中燃燒起一絲溫暖。

伊魄道:“好美的星空,讓我想起了我的榮華天象。”

榮華天象就是神輝星羅,在那片遙遠的星空上出現的滿天星辰,當初定勢給伊魄帶來的印象至今不能忘懷。

金色的星海,那個璀璨到超越人類理解極限的星海,伊魄將自己的星辰點綴其上,這是多麼難忘的經歷,猶如一次次美夢與噩夢的交織,過山車一般的心理狀態,又如履薄冰,生怕下一刻就會掉進無間地獄。

“大人,您的燒烤好了。”

在這個雪峰天域,薛羽娜將完成的烤肉遞給伊魄,那雙秀氣的手上沒有一絲油膩,乾淨又泛白,潔白如玉,指節修長伶仃,很適合彈琴,她本就是最好的琴師。

“嗯,你的手藝不錯,下次煮飯的任務歸你了。”

伊魄一邊吃著燒烤,一邊讚歎了一句,還給她安排了一個新任務。

當然,說什麼煮飯,那純粹是開一個玩笑。

薛羽娜黛眉微蹙,神情依然是那麼乖巧:“嗯,我知道了。”

伊魄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不是,薛羽娜,你在生氣嗎?”

薛羽娜矢口否認:“大人,我沒有。”

伊魄道:“你這臉色,不太好。”

薛羽娜微微一笑,猶如洞窟深處最純淨的那朵水晶之花豁然綻放:“主人,這樣呢?”

這個笑容很美,她本來就是絕色美人,妮斯樓的花魁,讓苦藍鳶神魂顛倒的妖姬,美得令人窒息與陶醉。

伊魄道:“你很美。”

薛羽娜的坐姿很是優雅,腰桿挺得筆直,雙手放在大腿上,秋水般的美眸看著伊魄,如寶石一般折射著目眩神迷之韻澤:“主人,您生氣了嗎?”

伊魄動容了:“你怎麼了?”

總感覺這開口的氣氛不太對勁,兩個人相處的氣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貝齒輕咬下唇,薛羽娜從那塊石頭上走下來,那雙修長到了柔美的大腿一彎,畢恭畢敬跪在地上:“主人,對不起,是我口無遮攔,您給我掌嘴好了。”

伊魄趕忙將她扶起來,一個意念將她從蒼涼的雪地上扶住:“打賭是我賭輸了,我怎麼會打你,你開什麼玩笑。快點起來。”

“謝謝。”

伊魄道:“你怎麼了,忽然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你想做什麼呀,無事獻殷勤。”

薛羽娜道:“是嗎?”

伊魄道:“掌嘴一百下,你放過我好了。一百個耳光,那是損人不利己,這麼白痴的行為就不要強迫我了。我給你一件禮物做賠償,希望你喜歡。”

“這個送給你。”伊魄猶如變魔術一般,變出了一枚金戒指,然後給薛羽娜帶上。

這一枚金戒指觸碰到薛羽娜的肌膚,在伊魄意念的操縱下立刻產生了“初能渲染”的效果,熾金的戒指變成了夢幻的藍紫。

聖道至臻可是劇毒,劇毒到了極致的神聖法理,唯有經過專屬的演變才會對個人無害。

所謂的“初能渲染”。

薛羽娜不知道如何應對,只好任由他給自己戴上。

這個戒指是“至臻金屬”鍛造出來的,蘊含著至高無上的氣韻,感悟天地法理有著很大的效果,對薛羽娜構建夢幻境域有著極大的啟迪作用。

“論痛苦與折磨,煉製這麼一枚戒指,絕對比一百下掌摑要繁重。大人不記小人過,上一次賭約一筆勾銷如何?”

天淵聖道中淬鍊出來的,由聖道至尊烙印的靈魂置身於秩序聖道上,而秩序聖道的上空就是所謂的天淵聖道。

天淵聖道是個極其危險的禁地,一旦進入,靈魂會被瞬間碾碎,然後又在聖道至尊神印的作用下重生。

這個過程極其痛苦,靈魂每一次涅槃重生,其中都會夾雜一絲物質,這一絲物質就是聖道至臻。

為了煉製戒指這麼大小的聖道至臻,要經過千錘百煉的折磨,十大酷刑滾過一百遍都未必能比得上那種靈魂撕破的痛苦。

午夜時分,寒風凜冽,吹在人的皮膚上很是刺痛。

伊魄與薛羽娜沒有休息,而是進入了冥想狀態。

度過一個又一個夜晚,伊魄很是煎熬,他度過夜晚的方式只有一個,聖道湮滅之術。

自從完成神冕儀式,他煉製聖道至臻的速度快了許多,但要彌補剛才那一枚戒指的聖道至臻,那要數百個日夜不眠不休的煉製,這是何等一份痛苦與折磨。

薛羽娜不知怎麼的來了一句話:“主人,要是我遇上危險,你會救我嗎?”

伊魄道:“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這個問題。”

薛羽娜的眼神有些落寞。

伊魄道:“你應該去問北冥星那個一天到晚給我惹事的姑娘,你問問她是什麼狀況,不就知道我會怎麼做了嗎?”

薛羽娜怔了怔,一股青春活力從嬌軀上煥發出來,那是女性的萬丈榮光,她笑眯眯道:“主人,我告訴您一個秘密,您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