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二百二十節 活屍

    巫支祁昏昏沉沉地張開了眼。他只覺得渾身痛楚,可是到底哪裡痛卻又說不清楚。自從被捕之後,他就被投入這暗無天日的屋子裡嚴刑拷問。

    暈厥又醒來,不斷的重複,巫支祁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無間地獄”,然而他自持多年來修煉的“架大刑”之術,不論怎樣的苦刑都算是熬了下來。

    可惜自己貼身秘藏的秘藥和符籙沒了!他在痛楚中暗暗咒罵那個有雷法的胖道士,這幾種秘藥,有的可以迅速止血療傷,有的能讓人不知痛楚冷餓,也有服下去便昇仙的毒藥……巫支祁對自己的前途並不抱有期望:自我了斷是最好的結局。

    然而現在要尋死也難如登天。腫脹的口中塞了皮枷,別說咬舌自盡,便是說話都說不出來。他全身一絲不掛,連頭髮都被剃得精光,想上吊都找不到繩子。現在身處狹小的磚室中,長僅容他蜷著腿躺下,寬僅容轉身,站起身來,天花板就在頭頂。四壁光禿禿的鋪砌瓷磚,室內僅有一個木桶充作便溺之用。門是用拇指粗的鐵條編的,磚室外是一片空白的磚鋪地,微微有些光線投射進來,雖然視野受限,但仍可分辨出他是在一間大屋中。

    屋子中平日裡一片死寂,髡賊守衛每隔一段時間巡視的腳步聲就是惟一的聲響。腳步自遠至近,再從從門前經過。任何不必要的響動,都會招來守衛的厲聲呵斥以及不知什麼東西的懲戒――每每會讓人發出尖銳的號叫聲。從這些痛苦的哀號中巫支祁知道這屋裡不止一間磚室,冒家客棧被抓的其他人應該也關在這裡――因為他不止一次的聽到富文的哀號聲。

    “哼,都是無能之輩!”這些人的生死,巫支祁自不放在心上,

    “吱――嘎――哐!”鐵門撞在磚牆上的聲音陸續響起。

    “出來!”“出來!”守衛們粗暴地將犯人們一個個從磚室裡拖出來。巫支祁認出了冒家客棧的裡的各色人等等,個個形容委頓,麻木中透出驚恐。

    這是作甚,巫支祁心裡想著,可是要上路了?

    他並不怕死,甚至還巴望著能趕緊死。可是他們這樣的囚犯註定不得好死,從他幹上這勾當開始,師父就告訴過他,幹這行萬不可落入官府之手,否則必是千刀萬剮的下場。

    比起死亡,他更害怕被那木石道人抽去的一魂一魄――道人說了:若是他敢有叛賣之舉,便滅了他的一魂一魄。死後三魂六魄不全,便是閻王爺也不肯收,只能做個永世不得超生的孤魂野鬼!

    想到這裡,巫支祁不由打了個冷戰。

    守衛們將犯人一個個靠牆呈“大”字形牢牢鎖住,大屋的鐵門開了,進來幾個奇怪打扮的人,他們身著白色箭袖連褲衣,戴著手套,穿著及膝的靴子,好像都是用油布製成,只露出頭臉。怪人們大多用掛在兩耳上的一塊布擋住臉,只露出眼睛,只有兩個人露出面孔,但他們的腰間還掛著奇怪的面具。男人認出這兩人正是午木和崔道長,解布遼不在其中――他壯碩的身形很好辨認,男人稍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