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染衣 作品

第二百零四節 畫舫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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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院的鴇子、掌櫃又以貪得無厭著稱,只要花夠了錢,什麼人都敢藏匿,行院又是相對封閉的小環境。外言不入,內言不出。花幾百兩銀子,躲在粉頭的閨房裡,大門不出的吃喝玩樂幾個月,等待衙門懈怠了再逃走的江洋大盜多不勝數。

    趙通也認同他的想法:根據進一步審問賈樂得到的情報:最近從郝元那裡送來的書信都有一種脂粉的香味。

    脂粉的香味很淡,但是作為春心萌動的少女,對此是非常敏感的。

    儘管書信都已經燒燬,但是在榨汁機一般日夜輪番的嚴苛審訊中,賈樂還是被強迫著回憶起了許多細節。比如,這些書信都是用高級的紙箋寫得――而且不是一般文人的東西,是閨閣中物。墨跡也沒有過去郝元常用的記賬用得劣質臭墨氣味。

    顯然,郝元藏身的地方有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的居住不是窮地方。如果說他躲在行院裡,那就和這些細節對得起來了。

    莊浩仁作為長期出入行院“幫閒”的“斯文敗類”,對行院裡的各色黑幕很熟悉,因而一開始追捕郝元等人,莊浩仁就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行院上。他當過幫閒,對杭州城內外的行院人頭很熟,手上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很快就把城內和西湖邊的行院都納入監控之下。

    然而郝元竟然沒有藏身在行院裡――不僅他本人沒有,他的手下竟然也沒有藏身在裡面的。雖然藏身行院的可疑人物有幾個,但是沒有一個是他們尋找的對象。

    這給莊浩仁很大的壓力――自己投到趙老爺門下,寸功未立,且不說對粘杆處的趙爺無法交代,就是這烏龍社裡,自己這頭領當得也就不能服眾。

    他殫精竭慮的想了又想,莫非自己的推測有誤?他到底是在杭州城的底層社會里混過多年的,對城狐社鼠的世界非常瞭解。他苦思冥想了好幾天終於發覺了自己沒考慮到的一個盲點:西湖上的畫舫。

    西湖雖然在城外,實則和城內只有一牆之隔,內外交通極其方便。西湖上的畫舫業務繁忙,每天都要派人進出城門,迎來送往頻繁,人員物品流動多,僅僅靠在城門口安排幾個眼線盯梢,未必能覺察出什麼異樣。

    郝元如果躲在畫舫上,在這湖光山色中漂游,別說漂在水上難以發現他的蹤跡,就是發現了想要抓捕也不容易:一上岸就是西湖邊的群山,往任何地方一躲,沒有幾百人去搜山根本找不到蹤跡。

    不過,莊浩仁對此也不是很有把握:西湖上的畫舫雖然也是一門娼家的買賣。但是這行買賣和杭州城裡城外的行院不是一行人,從業者多為九姓船民。

    九姓船民是大明的賤民階層,是更為封閉的小集團,官府只要他們按時交稅,對其內部事務概不過問。因而外界對他們內部所知甚少。

    不過,九姓船民雖從事賤業,時不時也會渾水摸魚的請江上的客人吃“餛飩麵還是板刀面”,卻很少包庇本集團以外的人。對他們而言“內”和“外”是分得非常清楚――為一個外人“兩肋插刀”,冒“吃官司”的風險,在莊浩仁看來是很難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