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地獄

    周自珩面無表情,抬起右手用棒球棍指著魏旻前頭的擋風玻璃。

    “開門。”

    ‘“你他媽聽不懂……”

    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擋風玻璃被周自珩用棒球棍生生砸了個粉碎。玻璃渣濺了出來,嵌進周自珩手臂裡,他仍舊沒有一絲表情,冷冷地走到車門前,手臂一甩,將駕駛座的車窗砸碎,手伸進去一把揪住魏旻的領子,將他的頭扯出車窗外,魏旻的脖子離玻璃碎片只有幾釐米的距離,周自珩一手抖那些碎片就能直接穿進他脖子裡。

    瘋了。這個人絕對瘋了。

    趙柯看到這一幕也嚇了一跳,這完全不是他認識的周自珩,他慌里慌張地解了安全帶下車,關車門前囑咐阮曉,“別下來,在車上等我。”說完朝那邊跑去。

    魏旻本身就是個軟蛋,不敢跟瘋子拉扯,命最重要。

    他按了一下按鈕,所有車門都打開。

    “我開了,開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周自珩鬆了手,走到了後座。他胸口的火燒得心臟瘋了一樣狂跳,見到暈倒在後座襯衣都被扯開的夏習清,只覺得最後的一點理智都燒沒了。

    “自珩,”趙柯跑了過來,看見躺倒在後座的夏習清,“你快把他帶走,再在路上糾纏就被人拍到了。這個狗東西我幫你審。”

    他壓低聲音,“最近敏感時期,你別捅出什麼簍子。”

    周自珩看他一眼,那一眼盯得趙柯渾身發毛,他都有點懷疑現在讓周自珩帶夏習清走是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但看周自珩這幅樣子,完全是誰帶他走就弄死誰的架勢。

    脫了外套,周自珩彎腰將夏習清從車裡抱出來,外套蓋在他的身上擋住他露出的胸口。

    “問清楚是什麼藥。”

    撂下這句寒氣逼人的話,周自珩橫抱著昏迷的夏習清上了那輛黑色雷克薩斯。

    把夏習清抱出來的那個瞬間,路燈打在他的臉上,周自珩看到他脖子延伸出來的不正常潮紅,不光是脖子,還有胸口,可是夏習清身上幾乎聞不到酒氣。

    他滾燙的溫度隔著單薄的白襯衫傳來,烙在周自珩的身上。

    看到這樣子的夏習清,周自珩真的想現在就活活打死魏旻,管他什麼人命,什麼道德。

    他就是想殺了他。

    殺了所有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

    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周自珩動作輕柔地將夏習清放在座位上,座椅調低讓他可以躺下,昏迷的夏習清不斷地出著虛汗,胸膛一起一伏,像一尾上岸後快要窒息的魚。周自珩關上車門自己坐上駕駛座。他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不完全是因為憤怒,還有恐懼,還有後悔。

    如果他沒有及時趕到,如果今天趙柯不在宴會上。

    後面的事他根本想都不敢想。

    這輩子沒開過這麼快的車,他整個人像極了一根爆竹,引線燒在了最後一截,只差一點就炸得粉身碎骨。

    手機忽然響起來,周自珩接通了電話,聽到了趙柯的聲音。

    “自珩,我剛問出來。那個藥是國外的,我查了一下,在美國都是違禁品。藥力很強,不是昏迷這麼簡單,而且會……”他忽然不說話了,周自珩也完全瞭解他的意思了。

    “對身體傷害大嗎?”周自珩沒發覺,自己的聲音都是發抖的。

    “有後遺症,可能後續還會導致昏迷。而且,”趙柯也氣得要命,“而且這個人渣是放在雪茄裡的,吸氣比直接服用的藥效還要快。這個人渣本來是用來對付別人的,看到夏習清一時起了歪念就……”

    周自珩聽不下去了,想掛電話,但是趙柯又開口,“自珩,這個藥沒的解,而且是專門用在那些沒有那方面性經驗的直男身上,你……你不然找個人幫他……”

    本來這些話說出來就夠讓人難以啟齒了,趙柯躲著阮曉壓低了嗓子,眼皮子都在跳,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周自珩就把電話掛了。

    這都是什麼事兒。

    把車子開進車庫的時候,夏習清終於從鈍痛中醒過來,他的眼睛都是花的,視野裡的一切都重了影。他無力地轉過臉,看到的是周自珩的側臉。

    “周自珩……”

    一開口的聲音都不對了,沙啞又粘膩,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周自珩停下了車,握住夏習清的手,又焦急地摸上他的額頭。

    真的是他,真的是周自珩。

    夏習清鬆了一口氣,可很快,僅存的那麼一丁點理智又讓他想逃。現在這副毫無尊嚴的樣子,被誰看見都好,他就是不願意周自珩看見。

    看見夏習清撇過臉,耳廓都是不正常的紅,周自珩下了車,乾脆直接地將夏習清抱了出來。

    “你……放開我……”

    周自珩只當什麼都沒聽見,大步流星朝電梯走去,夏習清極力地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沒剩多少力氣的手推搡著周自珩的胸口,“放開……”

    電梯裡狹窄而安靜,夏習清異常的喘息顯得分外明晰,周自珩的懷抱裡充滿了他的氣味,他慣常使用的清淡香水在這一刻都發酵出綺麗的氣味,緊緊地,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夏習清纏住,只有那些不可言說的慾望從網格中溢出來,如同粘膩的蜜糖。

    而他無處可逃。

    眼睛燒得發痛,看著周自珩準備就這樣將他帶回自己的家裡,那把割著理智的鈍刀子一下子捅到最底,夏習清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他的手死死抓住周自珩胸口的襯衣,聲音發抖,“我……我被下藥了……你放開我……”

    “我知道。”周自珩打開了自己的家門,沒有再多說一句,將他抱到了沙發上。

    他知道趙柯是為了自己好才會說那些話,他也不是沒有想象過和夏習清有更進一步的進展,但絕對不是這樣子。

    可如果像趙柯說的那樣,光是想象那個畫面,周自珩覺得自己會瘋掉,會徹底崩潰。他已經積壓了太多黑暗情緒,隨時可能失去夏習清的念頭日復一日地折磨著他。每一次夏習清靠近自己,親吻自己,胸口就有一柄匕首,一刀一刀剜著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