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黃 作品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美術聯考是由各省統一組織的專業統考,    也是美術生的一種資格性考試,考生只有通過考試才有資格以報考藝術類院校和院校組織的校考。畫室裡這些憧憬著各類美術院校的藝考生,    都在為了聯考能夠考出理想的分數奮鬥。

    他們得不斷練習幾門必考科目,    用過畫紙疊起來比人還高。

    全市第一是什麼概念?

    跟文化生隨隨便便高考考個狀元幾乎沒區別。

    別說全市第一了,只要能進前五十,考生所在的畫室就能被扒個底朝天,第二年大家紛紛湧過去學畫。

    而畫室每年招攬學生時,也會以:我們去年出了幾個前多少多少名,及格率控制在百分之幾作為宣傳語。

    康凱這番話說完,    那位同學手裡的扇形筆差點沒握住,    千言萬語最後只爆出一句:“臥槽?”

    康凱搖搖頭,    用見怪不怪的語氣說:“你還是太年輕,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這句話在心裡默默唸兩遍。”

    那位同學:“真這麼厲害?”

    康凱沒再多說,只道:“剛才讓你默唸什麼來著,    總之有些人吧,    你不得不服。”

    其實康凱在遇見許盛之前他也沒見識過這種人——或者說簡直不是人,是魔鬼。他們家畫室雖小,    他媽卻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之前在美院教課,後來有陣身體不好才從美院退下來,    出院後自己開起畫室。

    康凱在康媽言傳身教下,自認有點美術天賦,    直到有個女人敲開他們畫室的門,    還帶了一堆禮物:“您好,    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平時工作忙,他一個人待在家裡我又不放心。”

    女人客套一番後,委婉地提出來意。

    他和許盛頭一回見面,只有一個印象:這男生長得也太招搖了。

    許盛這樣貌看著容易讓人有距離感,但性格完全不是那樣,情商高得毫無痕跡。冬天,他身穿一件黑色毛衣,襯得膚色蒼白,眼底沾上幾分笑意,套路非常深地打了聲招呼:“姐姐好。”繼而又看向康凱:“這是你弟弟麼?”

    就這句話俘獲了他媽,他媽巴不得許盛每天都來畫室,笑得花枝亂顫:“叫什麼姐姐,哎呦,我都這年紀了……叫我康姨就行。”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許盛在畫室呆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康凱的世界觀,裂開了。

    那是一堂速寫課,他媽坐在前面擺出翻書的動作給他們當模特:“速寫時間三十分鐘,三十分鐘後收畫紙,我等會兒現場評分。”

    最後交上來的那疊畫紙裡卻夾著一張薄薄地、顯然被人隨手從練習簿上撕下來的紙,這張紙左上角很囂張地寫著幾個字,頭一個大字是“解”,完整的內容是——解:這題不會。

    除了這行字以外,紙上畫了一幅構圖完整的速寫,筆跡只是普通水筆,沒法用傳統炭筆或是鉛筆那樣豎鋒側鋒處理速寫虛實的技法,但依舊把女人的動態抓地活靈活現,線條果斷。

    衣紋在關節處隨意勾畫兩筆,體現出體積感。

    “……”康凱看著他媽評分評評到一半,愣了很久,“這張畫是誰畫的?”

    許久後,坐在畫室最後排,由於不想寫作業,所以半趴在桌上的男生動了動,指間夾著支黑色水筆,舉了起手:“作業寫得太無聊,隨便畫的。”

    康姨詫異地沉默兩秒,才問:“你以前學過?”

    “沒有,”許盛坐起身,把手裡的筆放下,不以為意,“很難嗎。”

    康姨:“……”

    湊上去看到那張畫之後的康凱:“…………”

    剛開始他還試圖把許盛當做自己的一生之敵,結果沒多久,他就連這人的車尾氣都看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