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籠絡




    王雲舒尷尬道:“那不知名老道說我爹年少溺於任俠騎射,再溺於經學辭章,三溺於黃老神仙,四溺於西方佛土,最後歸於聖賢。我估摸著道士是不是來自武當還兩說,讓殿……讓徐公子笑話了。”



    徐鳳年搖頭道:“我在武當山的時候,的的確確聽過這麼一說,那位老真人,是當之無愧的道門神仙,老掌教王重樓。”



    王雲舒瞠目結舌,說實話連王家對這讖語都不怎麼當真,只當是茶餘飯後的錦上添花,不過他爹年輕時候確實曾匹馬掛劍負笈遊學,任俠意氣,不過如今王功曹醉心於道教的黃老清淨,王雲舒從小就沒見過父親提劍練武,甚至連騎馬的次數都不多,對於年輕時候的遊學經歷,王功曹也從未在這個獨子面前提起,王雲舒對於這些自己父親都不願多說的傳聞,也只以為是溜鬚拍馬好事之徒的奉承言語。



    如果真是那位一指截斷滄瀾江的老神仙,那可了不得。王雲舒頓時對在陵州官場上四面樹敵的父親高看了幾眼,別的不說,就是跟經略使不對眼這一點,原本就讓王雲舒覺得自己這輩子前途渺茫。王雲舒察言觀色的本領比起草稕還來得爐火純青,世子殿下說到武當老掌教的時候,眼神與臉色都十分柔和,並且不是那種讓旁人骨子裡發冷的陰柔。王雲舒當然不會知道武當山和清涼山這兩座山之間,幾乎可以稱之為仙人一劍都斬不斷的深厚淵源。



    人人可親的綠蟻酒在北涼隨手可得,草稕很快就提來四壺,徐鳳年跟王雲舒自然分去兩壺,草稕自己要了一壺,雪衣不善飲酒,最後一壺就給了那名假扮青衣書童的貂帽女子,遞酒時,草稕猛然一呆,世間還有這般姿色的俏人兒?莫不是都能跟襄樊城李雙甲一較高下了?徐偃兵已經掩上門,又當上一尊喜怒不形於色的門神。徐鳳年雙指拎小巧酒壺,輕輕搖晃,促狹問道:“如今還記不記恨李翰林了?”



    王雲舒才喝了口酒壓壓驚,他以往是從不會碰綠蟻酒的,不過跟世子殿下同飲,別說是勉強入口的綠蟻,就是酒渣也能生出一醉方休的豪情,冷不丁聽到這句恰好捏住他王雲舒七寸的話,一口酒差點噴出來,趕緊把那口烈酒嚥下腹中,酒下了肚子,可一顆心又被吊到嗓子眼,小心翼翼苦笑道:“哪裡敢,李公子已經在邊境上揚名立萬,雲舒別說記仇,就是回頭李公子來黃楠郡祭祖訪親,我給他牽馬都成。不過李公子離開黃楠郡前,說以後只要見著我一次就要打得我爹都不認得,王雲舒就算有心賠罪,也實在不敢去李公子面前吃一頓打。”



    草稕自認為抓住玄機了,這位陵州州城來的年輕男子,肯定是跟經略使大人的公子李翰林有交情,說不定就是經略使大人的親戚晚輩,這才讓王雲舒嚇得丟了魂魄。徐鳳年點了點頭,像是相信了王雲舒的,看似漫不經心隨口問道:“聽說你有個義兄,在黃楠郡做都尉,掌一營兵馬,麾下三四百甲士,清一色的輕騎,戰馬都是乙等中上,放到幽涼邊境上都半點不差了,遠比郡裡校尉的士卒還來得精銳善戰?”



    王雲舒撓撓頭嘿嘿一笑,一臉實誠地咧嘴道:“都是銀子堆出來的花架子,好看肯定是好看的,真要去邊境拉出去遛一遛,跟蠻子拼命的話,我看懸,都是些沒打過仗的新卒,不過說實話,很多人都是黃楠郡幫派的嫡傳弟子,打仗不行,但是打架很有譜兒。這些家醜,徐公子問起,我也只能實話實說,如果哪裡錯了,徐公子說給王雲舒聽,回頭我就跟我爹還有我義兄說清楚,反正保證一點不差全部順遂了徐公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