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碗裡來碗裡去

    與世子殿下相處,近朱者赤說不上,說是近墨者黑,想必徐鳳年也會捏著鼻子承認。



    自打與世子殿下在劍州邊境偶遇,生xing膽小的慕容梧竹此時此景,哪怕已經依稀猜測出那一坨肥肉的恐怖身份,也怡然不懼,很難想象這位閨女原本連上徽山成為百歲老人的床榻玩物都會認命。以往她的人生裡,雖說出生於劍州士族,但一郡長官對她來說便已是權勢滔天的大官,這才幾天時間,登徽山牯牛大崗,拜訪武帝城,彷彿就把她一輩子都活夠了。當徐鳳年悍然出手按下馬頭,救下稚童,慕容梧竹只覺得世上千萬人,獨獨遇上他一人便足矣,只是她沒來由傷悲秋起來,自己不如弟弟桐皇聰慧,不如裴南葦漂亮,不如青鳥姐姐武力超群,自己能為他做什麼?



    在慕容梧竹莫名傷感時,一名中人之姿的婦人踉蹌跑出人群,死死抱住孩子,卻不是向有救子大恩的世子殿下感激涕零,而是噗通一聲跪下,朝遠處乘坐汗血寶馬的趙驃磕頭,哭訴著她並不認識這群人,孩子驚擾了將士們的軍機要事,民女祈求世子殿下恕罪。她磕頭不止,額頭青腫,旁觀者面面相覷後便釋然,理該如此,不覺得這名少婦的忘恩負義有何不妥,在廣陵轄下,道理全由廣陵王說了算,王法?可不就是趙氏一族的家法嗎?



    一些個暗自嫉妒徐鳳年風采的年輕士子都搖扇的搖扇,要麼竊竊私語猜測徐鳳年如何下場可悲,心情十分愜意。慕容梧竹才出火坑,雖說與舒羞之流差不多,跌跌撞撞算是進了北涼的染缸,但心xing還是單純如未曾落筆潑墨的白宣,聽聞婦人誅心言語,怒極的她漲紅了臉,小跑過去就一巴掌扇在那婦人臉上,慕容梧竹也不知道如何訓斥,婦人被打懵了,停下哭泣,倒是慕容梧竹自己哭了起來。



    一名猶豫不決的秀才頭巾男子縮躲在人後,硬是不敢出現,應該是那婦人的丈夫,見到這絕se姑娘一耳光打在他娘子臉上,他的臉都開始火燙滾滾,但最終還是沒用勇氣走出去,小心翼翼瞅了瞅那邊馬上的廣陵世子殿下趙驃,再看了眼馬下的英俊公子,只希望這些個他一介升斗小民惹不起的大人物,莫要拿他一家三口下刀,更是悔青了腸子這趟不該來觀chao。



    徐鳳年回頭望向捧著狐裘的青鳥,不需出聲,心有靈犀的青鳥就來到瑟瑟發抖的婦人身前,冷冷說了一個走字。兩腿發軟的婦人慌張起身,拉扯著孩子頭也不回鑽入人群,與夫君相會後,擠開人群就打道回府,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去看一眼那位公子,至於心中到底是愧疚還是慶幸,天曉得。



    在廣陵有些地位的膏粱子弟都知道每逢大集會,世子趙驃必定會安插許多專門負責找尋俏娘子的遊哨,這些走狗的嗅覺極其管用,一般而言總能讓殿下滿載而歸,否則以趙驃的體型,不管是乘車還是騎馬,出行一次何其艱辛勞苦?趙驃除了孜孜不倦地獵se,還相當生財有道,府上專門有一名管家負責點評周邊家族裡女子的姿容,若是不想被他帶回廣陵王府壓在胯下,就得孝敬上供大把的銀子,即便是幾乎算是與世子殿下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周刺史大公子,也沒辦法逃過一劫,就因為有個門當戶對並且水靈誘人的媳婦,一文錢不可少地交了七八萬兩“貢銀”,只敢私下玩笑一句世子殿下童叟無欺,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