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四大天師




    趙希摶沒好氣道:“趙丹坪,還站著祖師爺的石碑上頭做啥,李淳罡就沒想搭理你,你喊破喉嚨也無用,要不你飛劍一個,去大雪坪與李淳罡鬥個天昏地暗?叔叔可勁兒幫你搖旗吶喊。”



    趙丹坪冷哼一聲,還是飄下石碑落地。飛躍碑頂,本就於禮不合,當時只是惱恨李淳罡的蠻橫手段,才顧不得身份忌諱,現在稍稍冷靜下來,趙丹坪也就不再堅持。



    被軒轅敬城強行突破境界驚擾清修的趙希翼雙手插袖,感慨道:“這人拼卻xing命入陸地仙人境界,實在是可惜可嘆,假使他願意循序漸進,有望實實在在的飛昇。”



    最富仙家氣態的趙丹霞點頭道:“經此一役,徽山氣運已經摺損殆盡。”



    趙希翼面有戚容:“禍福無門唯人是召。古人jing語,不可不察啊,我龍虎山當引以為戒。丹坪!”



    趙丹坪雖說xing格偏激,但道法武功心智才氣俱是當世一流,聽聞父親一聲喝斥後,原本想與叔叔趙希摶爭執幾句的念頭立即消散,靜心凝神,頓時鋒芒斂盡,再無要與那李淳罡爭強鬥狠的跡象。天師府傳承一千六百年,多數情況是代代父子相傳,掌教天師若無子嗣,便由兄弟叔侄繼承,絕無外姓道人或者女子接任的先例。上任掌教天師趙希慈膝下便無子嗣,當初是由弟弟趙希摶或者侄子趙丹霞還是趙丹坪接過清治都功印、鎮運劍、泰皇經籙三件法器,天師府的意見並不統一,山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祖宗本意是讓趙希摶接過大任,趙希摶也乾脆,直接逃下山去逍遙江湖了,撂下一句傳我不如傳丹霞,這才有了趙丹霞做掌教的局面,趙丹坪當然心有怨氣,後來他去京城,明眼人都知道里頭有賭氣的含義。武當山的掌教可遠比不得天師府掌教,後者五百年來一直公認是南方道教的祖庭,武當山王重樓死後讓來讓去,在龍虎山許多道士看來不過是撐死了區區一山掌教,爭了也沒意思,怎可與天師府相提並論,若是五百年前的那個武當還差不多。所幸天師府在趙丹霞手上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一舉成為天下全部道門領袖,本意是要在天子腳下自立門戶的趙丹坪才真正低頭,故而父親趙希翼才有那一番福禍無門的凌厲說辭。



    趙丹坪冷淡道:“那李淳罡重返劍仙境界,是一樁壯舉不假,可他偏偏在大雪坪與我龍虎山借劍一千,這事情傳出去,天師府顏面何存?”



    趙丹霞輕聲微笑道:“面子這東西,在丹霞這邊丟了,就由丹坪在京城那邊多多撿起便是,能者多勞,大哥在這裡先告罪一聲。”



    “大哥你這潑皮無賴的說法,成何體統。”



    趙丹坪無奈道,語氣不再一味刻板生硬,這些年離開龍虎山,在天子身側豈會是簡單的書寫青詞?遇到諸多因緣巧合,體悟天道,才有了拂塵破百甲,與黑衣僧人楊太機鋒相爭。趙丹坪的xing格逐漸通透如意起來,不再像壯年時候那般激烈,動輒要與人玉石俱焚。擱在十幾年前,趙丹坪早就提劍去了徽山找李淳罡麻煩。



    說來玄妙,天師府能有如今融洽氛圍,很大程度歸功於趙丹坪晚年得子的趙靜思,這孩子排在靜字輩末尾,武學天道天賦倒也平平,但勝在xing格敦厚如溫玉,是個至情至xing後輩,全無半點心機,哪怕是脾氣古怪並且與趙丹坪不對眼的趙希摶,遇上趙靜思,也要會心笑上一笑,天師府上下總喜歡拿一些趙靜思的糗事樂事說笑,更難得是天師府外姓中最出類拔萃的幾位,如白煜和齊仙俠都打小與趙靜思處得好到恨不得穿一條褲子,山上修行的女冠道姑都樂意逗弄這位天師府正黃道人,便是隻是少女的女冠,也敢大膽拿他開玩笑。老天師趙希摶便直言趙丹坪這輩子最大功德能耐就是生了這麼個兒子。趙靜思最大的特點就是走神,經常前一刻還在與人聊天,後一刻就發呆不語,山上人最怕他讀書找人解惑,因為不管任何單薄的書籍,他能讀出千百個稀奇古怪的問題,連掌教趙丹霞這樣好耐心的長輩,都能被追問到吹鬍子瞪眼,讀書讀傷了眼睛的白蓮先生學問足可謂不遜se於趙丹霞,自嘲生平有三怕:怕打雷,怕走路,怕趙靜思問問題。可見趙靜思的刨根問底是何等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