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那座山摘山楂




    一開始徐鳳年還覺得的確不錯,這樣的遊歷就是一片坦途啊,不擔憂花錢如流水,勾搭一下各地丰韻迥異的美人,結識一下名頭震天的豪傑,跟武林中響噹噹的大俠稱兄道弟一下,想想就樂呵。



    可後來才他娘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一頭任人宰割的大肥羊,誰見誰愛,誰見誰撲,這你個王八驢屁股的,到後來,那些秘籍唯一的用處就是撕下來用來擦屎了。



    僅剩半本橫看豎看斜著看都如天書的《吞金寶籙》,總算派上用場,在歸途中遇上了比任何一位陵州花魁還美的白狐兒臉,他識貨,答應收下半部《吞金寶籙》,護送他回陵州。



    那小半年徐鳳年好不容易碰上個沒啥歹念的真正高手,千方百計討好,沒奈何白狐兒臉對他愛理不理,連走路都要刻意拉開一大段距離,除非遇到不開眼的攔路劫匪,否則絕不廢話。



    徐鳳年走入馬廄裡,給跛馬拿了一捧馬草,輕嘆道:“紅兔啊紅兔,要是被二姐看到好好一匹汗血寶馬被折磨成這德行,難保不會給我板栗吃。”



    這三年,一鷹一馬,外加一個所幸沒那麼老眼昏花的老僕,就是他的全部了。



    徐鳳年餵了一會兒馬,想到府上密探傳來消息說白狐兒臉還逗留在城內,就準備出了王府找點久違的樂子。



    這個傢伙在他落魄的時候時不時會刺他一句“你若是公子哥世家子我就是娘們”,徐鳳年沒理由不去顯擺顯擺。



    以前吧,只覺得仗著老爹的徐字大王旗狐假虎威那是天經地義,現在還這麼認為,只是多了幾分珍惜,畢竟過了兩年多生不如死的悲苦日子,才知這世道的柴米油鹽不便宜啊。



    老黃跟世子殿下培養出了默契,似乎知道是出去花天酒地,就搓了搓手,做了個喝酒的手勢。



    徐鳳年會意哈哈笑道:“放心,不會忘了請你喝最好最貴的花雕,走起!”



    徐鳳年剛和老馬伕走出馬廄,就看到那位說是神仙都有人相信的老道士,不用猜,肯定這老騙子是來求自己說服弟弟去龍虎山學藝了。



    十二年前就是徐鳳年放狗咬這老道的,由於孃親生前信佛的緣故,不信天命這套玩意的世子殿下對僧侶還算尊敬,但一看到街上的算命術士,必定砸爛攤子,這龍虎山老道也算時運不濟。



    當年不修邊幅一身蝨子的老道士過了第一關,還差點一個沒把持住破了童子身,那一次相逢的開頭很不愉快,但結尾還馬虎。



    兒童徐鳳年臨別私下不忘語重心長教訓龍虎山老祖宗“老頭,要騙人騙錢,你怎麼也得舍下本錢弄一套像樣的衣物,那些本神仙志怪小說上的道教天師,可都是黃冠道袍一個嗝屁就會立馬羽化登仙台的高人裝束,你就不學學?下次你還這樣來王府,我照樣放狗咬你!”



    看來姓趙的老道是學乖了,果真換上嶄新得體的道袍,頭頂沖天黃冠,還添加了一柄古樸桃木劍,平時走哪裡,都是前半生行走江湖所享受不到的尊敬眼神,這讓平時在山上對著數十年不變幾張死板臉孔的老道士十分受用。



    徐鳳年沒大沒小摟過老道的肩膀,輕聲奸詐道:



    “牛鼻子老道,我弟弟去龍虎山那是好事,但你們龍虎山跟我爹結下這份天大善緣,你就沒點表示表示?否則我弟去武當山學藝不一樣是學藝,憑啥繞遠路去你們那鳥不拉屎的地方?武當山的風景可好得很,我還能隔三岔五去探望一番。”



    老道士一臉為難,環視一週見沒人,這才悄悄摸進懷裡,掏出一本陳舊泛黃的古籍,不捨道:“這本《乘龍劍譜》……”



    不曾想徐鳳年當場翻臉,正眼都不瞧一眼那啥劍譜,抬手指了指聽潮亭方向,唾棄道:“直娘賊,趙牛鼻子,你也忒不上道了,要秘籍,不管是練內功還是耍兵器的,我需要去別的地兒?你也不嫌丟人現眼。”



    同樣是活了六七十年的老頭子,老黃就很有眼力勁兒和悟性嘛,跟著世子殿下一起撇嘴笑。



    老道這才記起王府內有一座“武庫”之稱的聽潮亭,恍然,一臉尷尬,縮回手,難為情道:“那當如何是好?”



    徐鳳年壓低聲音道:“龍虎山有沒有俊俏的年輕道姑?年紀再大點也無妨,但別超過三十五,再大,就是老了,保養再好,想必肯定沒了徐娘半老的滋味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