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你是我遲到十年的初戀(四)

    解,西亞……

    解夏。

    遲鈍的夏知許忽然反應過來。看向許其琛,對方正趴在桌子上,把自己的頭埋在胳膊裡,像只小鴕鳥一樣可憐兮兮地躲了起來。

    原來他的筆名,和自己有關。

    夏知許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傻的傻瓜,連這一點都還要夏習清來點撥,如果一早就解讀出他藏在名字裡的深意,是不是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他伸手捏著許其琛後頸的那塊軟肉,心裡百感交集,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只好無奈地說了一句,“你啊……”

    知許,解夏。

    全世界,也只有許其琛才會玩出這種文字遊戲。

    “埋著頭幹嘛啊,”夏習清看了他一眼,打趣道,“耳朵根都紅了。”

    藏得最深的心思就這麼被拆穿,許其琛此刻只有深深的無地自容,他原本以為這件事自己不說出來,夏知許一定不會發現。

    可現在這種感覺,和兒時失敗無比的捉迷藏如出一轍。

    總是在對方背身過去報數的時候,飛快地跑開,四處尋找一個自認為絕佳的藏匿之所,可過度天真的大腦讓自己忽略了一點,長長的窗簾是遮不住雙腳的。

    所以對方就這麼站到了自己的面前,隔著一層薄薄的窗簾,捉住了自己的手腕。

    聲音輕輕地,帶著一絲得意的狡黠。

    [抓住你啦。]

    夏知許直接將他坐著的椅子往自己這邊拽了拽,許其琛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他傾斜過去,直接被他撈進懷裡。自己的腦袋抵在他的腰間,許其琛的鼻腔裡充斥著夏知許身上的冷調香水味,彷彿一下子墜入了一個大雪紛飛的森林。

    可他的手掌又是那麼的溫暖,輕柔地摸著自己的脊背,一節一節拂過,全身都酥酥麻麻,溫溫熱熱。

    他似乎明白自己的窘迫,所以乾脆什麼都不說,就這樣親暱地抱著,讓自己伏在他的膝蓋,像安撫一隻貓咪一樣輕輕地摸著他清瘦的後背。

    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種遊離於皮囊之外的默契,不需要通過語言來傳遞,甚至連眼神都可以省略。

    靈魂可以毫無阻礙地交流。

    夏習清忽然提議,“這樣喝酒太沒意思了,”他對著調酒師說,“來一組龍舌蘭。”調酒師很會來事兒,上酒的同時也跟著上了一小碟鹽,還有一盤切得薄薄的檸檬片。

    “這些是幹什麼的?”陳放問道。

    夏知許回答:“聽說美國人喝龍舌蘭喝法不太一樣,要配著鹽和檸檬一起喝。”

    說到鹽和檸檬,許其琛有點感興趣,抬起了頭,“這要怎麼配著喝?把檸檬汁和鹽調進去?”

    夏習清搖搖頭,“來,叔叔我給你演示一遍。”

    許其琛忍不住撲哧一下笑出來,夏習清還作怪地嗔道,“笑什麼,我是夏知許的叔叔,不就是你的叔叔?”

    這個說法毫不意外地讓許其琛臉紅了。夏習清倒是沒在意,直接開始了他的龍舌蘭喝法教程,他先是聲明瞭一下:“我這個是比較純潔的喝法啊。”

    “還有不純潔的喝法啊。”許其琛傻乎乎地問道。

    “當然了。”夏習清一邊說著,一邊拿了一片檸檬,左手的手背朝上,擠了些許半透明的汁液在虎口邊緣,隨即放下檸檬,捏了一小撮鹽粒抹在虎口上,然後抬起手湊到嘴邊,舌尖伸出來舔了一口鹽,下一秒見他端起酒杯一口喝盡了杯中的龍舌蘭,纖細的手指夾起方才那片檸檬放入齒間。

    舔鹽,喝酒,咬檸檬,整套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

    “看起來好酷啊。”許其琛呆呆地看著,旁邊的陳放也覺得有意思,自覺這是個撩妹的好技能,於是跟著夏習清學起來,可是剛上手總是有些生疏。

    許其琛並沒有急於學習,只是微微有些發愣。辛辣、酸澀與微鹹,交織在一起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有點好奇。

    他又想起剛才夏習清說的,純潔的喝法。

    那不純潔的喝法又是怎樣的?

    腦子裡冒出了太多疑惑,全都反映在臉上,被夏知許看得明明白白。

    “你是不是想嚐嚐?”夏知許挑了挑眉。

    被看穿心思也不是頭一回了,許其琛這次直截了當地點了點頭。

    夏知許的聲音很沉,像是加了大塊冰的威士忌。

    “我來教你不純潔的喝法吧。”

    緊挨著他坐著的“老師”似乎並沒有言傳的打算,而是準備直接身教。許其琛乖乖地看著,只見他也拿了一片檸檬,在許其琛的下唇上蹭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一道模糊的光影,他修長的手指挾帶著粗糲的鹽粒從柔軟的嘴唇上掠過。

    酒吧裡冷色調的燈光令人趨於暈眩,許其琛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映照著夏知許忽然湊近的臉孔。

    下巴被他的手捏住,無法逃脫。他的舌尖拂過許其琛沾上鹽粒的唇瓣,細小卻滋味豐富的碎粒一瞬間離開了許其琛的身體,在潮溼的交接中被轉移到夏知許的口腔之中。

    愣愣地看著他將擱在吧檯上的酒杯拿起,仰頭飲下。

    原以為就這麼結束,臉卻再一次被他寬大幹燥的手掌捧起,半被迫地仰起頭,一個溼潤無比的深吻,完成了酒精的共享。

    辛辣無比的龍舌蘭如同倒入喉管發生自燃的汽油,所到之處統統是一片燒灼,輕微卻無法忽視的痛覺刺激著內臟。

    一瞬間,許其琛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亟不可待想要從火場中逃生的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

    檸檬的酸澀與清香被酒精催化到了極致,刺破了一切阻礙湧起來,鹽粒溶解在舌尖的交纏之中,捲起淡淡的鹹味,複雜交融的滋味在味蕾激起一個個綿延的爆裂。

    嗅覺,味覺,觸覺,無一倖免。

    夏知許的手離開了許其琛的臉頰,舌尖也隨之退出這場遊戲,完全分離後還輕輕啄了一口他的嘴唇,說不清是留戀,還是為這場挑逗畫上一個相對溫情的句點。

    許其琛原本還愣著,但又被強行灌入的酒精衝擊了喉嚨,忍不住咳嗽起來,這一次連脖子根都通紅。

    夏習清坐在一旁不懷好意地吹了吹口哨,又撞了撞陳放的肩,“你學學人家,知道自己為什麼單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