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少爺今天裝病了嗎(八)

    一聽到這句話,許其琛便轉身冷冷看著他,盯得宋沅言渾身發毛,他終於開口,“少爺從醫院出來,還特地回家換了身衣裳?”

    宋沅言愣了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完完整整的襯衣領帶還有大衣外套,摸了摸鼻子尖,心虛地發問,“你怎麼知道?”

    許其琛從桌上拿了火柴,將炭盆點著了,“一股子消毒水味。”

    宋沅言這才明白許其琛為什麼生氣,他清了清啞掉的嗓子,坐在許其琛的床上,“我明明告訴他們了,誰也不許說出去,不能告訴你……”

    許其琛站了起來,一把揪起宋沅言的領子,“那你出去,不必來了。你就算死在外面,也不必託人告訴我,省得我去祭拜。”

    宋沅言一怔,抓住了許其琛的手臂,將他帶入懷中,緊緊地摟著,“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我只是不想你擔心……”

    許其琛掙扎了一會兒,忽然感覺到他身上過高的體溫,撩開他垂著的額髮,低下頭,就在他的懷裡用自己的額頭貼上他的。

    好燙。

    生氣。難過。心疼。怨懟。所有的情緒粗暴地揉在了一起,被塞進了胸膛裡,上不去也下不來,煩悶地更加令人生氣。

    “燒成這樣還來做什麼?”許其琛想要從他懷裡掙出來,卻被箍得更緊,這一次是宋沅言的額頭主動靠了上來,高挺的鼻子輕輕的蹭著許其琛涼涼的鼻尖,像是一個失去關愛的寵物。

    “我好想你啊,我想著,要是生病了,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

    他的聲音因高燒而變得沙啞,像是一張粗糲的砂紙,磨得許其琛心頭癢癢的,又有些疼。

    宋沅言將許其琛的手抬起來,放在自己的臉上,“你不要生氣了,我下次不這樣了。”

    許其琛提了口氣,想要發火又壓了下來,“你下次再自己作出病來,我就再也不見你了。”

    憋了半天,說出來的話也沒有什麼威懾力。

    明明身體就不好,還故意弄出病來。

    這麼不愛惜自己,乾脆死掉算了,任務也不用做了。

    這樣的想法從心裡頭那個小黑屋裡一冒出來,許其琛就反悔了,尤其是看著他的臉。

    或許是因為身在教堂附近,對著這種類似禱告的內心獨白多了一分敬畏。

    算了,收回那句話,也用不著死。

    不能死。讓他就一直病著,怎麼也好不了。

    換了一個要求,可仔細想想,自己好像也撈不到什麼好處,他要是一直病著,那他豈不是要一直照顧他麼?

    算了算了,這句話也收回吧……

    別讓他生病了。

    自己可真是一個麻煩的禱告者。

    “你在想什麼呢?”宋沅言好像是看出了許其琛的走神,捏了捏他的下巴尖,“這麼入神。”

    許其琛拍開了他的手,“沒什麼。你老實交代,怎麼病的?”

    宋沅言笑了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就是……多洗了幾次涼水澡什麼的……”

    許其琛用手掐住了宋沅言的脖子,稍稍用了點力,“以後還這樣嗎?”

    宋沅言立刻搖頭,“不敢了,先生。”

    突如其來的稱呼,讓許其琛愣了愣。什麼啊,搞得像是角色扮演一樣。

    鬆開了自己的手。不對,自己一直以來做的事不就是角色扮演嗎?為什麼會覺得不好意思啊。

    正想著,突然被親了一口,肇事者還笑嘻嘻的,“先生又走神了。”

    許其琛推開他,走到桌子邊坐下,翻開了剛才沒看完的聖經,輕聲問了句,“吃藥了嗎?”

    “吃了才來的。”

    書桌挨著床,宋沅言坐在床邊,挪到了許其琛的側面,趴在桌子上看著許其琛,“母親怕我再病出個好歹來,讓我這次帶你回去。”

    “我不回去。”

    宋沅言一把抓住許其琛的手腕,“那可不行,你得跟我回去,我費了這麼大功夫,你……咳咳咳”說著捂著嘴,咳嗽個不停。

    許其琛伸手過去,拍了拍他的背,“你可消停會兒吧,小祖宗。”

    宋沅言稍稍憋住了咳嗽,抓著許其琛的手不鬆,“……反正你不能呆在這兒了,你得跟我回去。”他長長地舒了口氣,“你以後只做我一個人的先生。”

    一不留神就被他拉到懷裡,宋沅言低頭吻上了他的嘴唇,兩重柔軟相接的瞬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愜意和悸動衝破了桎梏。

    他的手控住了許其琛的後腦,微微用力地摩挲著他的髮根,讓許其琛無法離開。久違的親吻讓兩個人的心裡都燒起一把火,滾燙而炙熱。

    感覺到他的舌尖抵上了自己的牙關,一息尚存的理智讓許其琛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好像是被他傳染了一樣,臉上滾燙,口乾舌燥,全身乏力,各種難以言說的症狀蔓延開來。

    “不能……”許其琛的胸口微微起伏著,“不能在這裡。”

    宋沅言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摟住他的腰,“先生,為什麼不能?”

    許其琛撐著桌子起來,強裝著正經,“你叫我先生,我總是要教你禮義廉恥的。”

    宋沅言笑了,“哦?先生倒是說說看,什麼是禮義廉恥啊?”

    許其琛站直了身子,聲音卻沒什麼底氣,“君子當克己復禮,摒除私慾。”

    宋沅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行動卻根本沒有停止,直接站起來摟住他,低著頭,從他的耳下輕輕舔舐到側頸,“先生繼續啊。”

    許其琛推搡著宋沅言,“喂!不跟你打趣,這裡不可以的!”

    宋沅言無賴極了,“怎麼不可以,誰說不可以?”

    許其琛撐著桌子的手滑了一下,正好碰到那本破舊的聖經,他一把抓起,拍到宋沅言的胸口,“上帝。”

    宋沅言挑了挑眉。

    “利未記20章13節:人若與男人苟合,他們二人行了可憎的事,總要把他們治死,罪要歸到他們身上。”許其琛的下巴朝外頭揚了揚,窗子那兒正好可以看見教堂尖尖的頂端。

    宋沅言將那聖經拿了過來,放在桌子上,“記性真好。”說完脫掉了大衣外套,扔在桌子上,猛地用力,將許其琛翻轉壓倒在床上,自己一隻手撐在他臉側,另一隻手扯開了領帶,低頭笑了笑。

    “那……克己復禮的國文先生……”

    一貫低沉的音色中透著病態的沙啞,隔著稀薄的空氣幾乎都可以感受到他滾燙的熱度。

    “要不要跟我一起,犯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