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楚 作品

少爺今天裝病了嗎(六)

    果然戀愛才是會讓生活變得趣味橫生的催化劑。

    “就停在那兒,你先回去吧。”宋沅言下了車,“這裡離家挺近的,我們等會兒自己走回去。”

    兩個人來到了一個小小的麵攤,這個麵攤他在原文中不止一回寫到,雖然時隔已久,但身為原作者的許其琛多少也有些印象。

    剛坐下,宋沅言就熟絡地開口,“劉大姐,兩碗陽春麵。”

    麵攤的老闆娘一見到宋沅言就笑得合不攏嘴,“小少爺來了啊,誒?今天阿霖也穿得這麼好看,你們倆這是去哪兒了啊?”

    宋沅言找了個空的桌子坐下,“別提了,去了個無聊的宴會,一晚上玩不好也吃不好,可把我餓壞了,心心念念您的面呢。”

    “好~我這就給你們下面。”老闆娘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揭開了另一個小鍋子,從裡面添了兩碗熱乎乎的紅豆沙,端給他們倆,“先喝點這個,熬了一天呢,又沙又面,趕緊喝點兒暖一暖身子。”

    許其琛很喜歡喝紅豆沙,甜甜的,一下子胃裡就暖和起來。

    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覺得有些疑惑。

    “剛剛……你為什麼會突然假裝醉酒擋住我?”

    雖然他覺得這樣問不太好,宋沅言可以說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但他還是覺得有些蹊蹺。

    宋沅言看了他一眼,“我本來是去找你的,繞了半天,從那個巷子後面看見你躲在那兒,本來想嚇唬嚇唬你的,就悄悄站到了你身後。”

    老闆娘端著面上來了,宋沅言給他舀了一大勺辣椒油,然後拿著勺子把自己碗裡的蔥花仔仔細細撇走,“然後我就聽到了劉家那對母子的對話,真是狠心,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下得去手,如果當時我不那樣做,咱們倆都會被發現。”

    “本來那個姓劉的就看我不順眼,要是知道他們的醜事被我們撞破了,恐怕會痛下殺手吧。”他吃了一大口面,“現在這年頭,命又不值錢。”

    許其琛默默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心裡有些愧疚感,覺得自己不應該懷疑他,於是低下頭安安靜靜吃麵。

    宋沅言只喜歡吃清湯寡水的素面,這一個設定也源自於許其琛的私心。

    “那什麼……”宋沅言吃到一半忽然開口,“你再叫叫我的名字。”

    “宋沅言。”

    “不是,叫字。”

    許其琛抬了抬眼睛,“不。”

    “為什麼?”宋沅言在桌子底下踢了踢許其琛的腳,“剛剛還叫了。”

    許其琛不吭聲。

    宋沅言見他裝死,重重地嘆了口氣,“唉,你說父親為什麼要給我取這樣一個表字呢?”

    許其琛看著宋沅言的表情,放下手中的筷子開口,“這個表字不好麼?”

    宋沅言搖搖頭,“好你為什麼不叫?”他雙手放在桌子上,似笑非笑,“大哥的表字是慕德,取崇尚品德之意。那你說,我這個慕汝有什麼寓意?”

    許其琛一本正經地開口,“不慕榮利,玉汝於成。老爺希望你能像璞玉一樣經受打磨,不追名逐利,成為棟樑之才。”

    “哦~”宋沅言笑了笑,拿起筷子繼續吃麵,“你最近的文學造詣是越發高了,真是讓我慚愧啊。”

    許其琛強忍著想要踩他一腳的心,吃掉了最後一口面。

    等到兩人回到宋公館時,時間已經不早了。宋太太似乎一直在客廳守著,宋沅言一進門就被逮了個正著,“怎麼樣啊?”

    宋沅言乾笑兩聲,“挺好啊,挺好。”

    “可有和何小姐跳舞?她對你印象如何?”宋太太一臉的關切,並招手令宋沅言過去坐。

    “跳是跳了,但是何小姐並不是十分喜歡我。”宋沅言歪在沙發上回道。

    “這都是你想當然,難不成你還問了何小姐?”

    宋沅言搖搖頭,正不知如何解釋時,宋老爺從樓上下來了,看了一眼宋沅言和在一旁站著的許其琛,道:“你們今天去了哪兒啊,收拾得還挺精神。”

    “父親,”宋沅言站了起來,宋老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坐。”

    “今日何老給他女兒辦了場歸國舞會,我就讓小言去湊湊熱鬧,順便交個朋友。”

    聽到宋太太這麼說,宋老爺點點頭,“嗯,多接觸接觸是好事。”他給自己點了個雪茄,“對了,有件事我正想告訴你,後天下午英國的外商斯蒂文先生會去百貨公司,他打算在我們這裡投資一筆錢,這件事我就交給你了。”

    宋沅言又往沙發上一靠,“怎麼不交給大哥來辦?他對公司的事比我熟悉許多。”

    宋太太用手指戳了戳宋沅言的腦袋,“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

    宋老爺吐了口煙,“你大哥的外語不如你,到時候還得請個翻譯。你去了務必好好招待斯蒂文先生,明白嗎?”

    宋沅言嗯了一聲,站了起來,“今日實在是太冷,跳完舞發了汗,又被冷風一吹,這會兒有點頭疼,我先上去休息了。”說完便站起來,上了樓,走到樓梯頂的時候衝許其琛眨了眨眼睛,許其琛只當做沒有看見似的,跟宋太太宋老爺請了禮,便離開了前宅。

    第三日的上午,許其琛幫著管家和張媽媽清點公館倉庫,遠遠地瞧見一直跟著宋沅言的司機小方站在前宅的側門,縮著手走來走去,好像是在等著誰。

    幾個搬著年貨的夥計進了倉庫,許其琛點了點數目,劃掉了記賬簿上的名目,又瞟了一眼,小方的身邊多了個輸著麻花辮的姑娘,背影有些眼熟,可這些姑娘都穿著宋公館統一分配的服裝,許其琛一時間也分辨不出。

    小方似乎是從姑娘的手中接過了一個包在油紙裡的吃食,笑得見牙不見眼,三兩下就吃完了。

    姑娘又說了幾句話,匆匆離開,藍花布鞋走得很快,小方遠遠地望著,望了一會兒才走。

    看起來,好像是在處對象。

    許其琛望了望,也沒有過多在意。

    午飯前,許其琛前去前廳收拾餐桌,幾個小姑娘端著餐具,天氣冷,廚房的師傅用買來的羊蠍子打了邊爐,又用白果燉了肘子。一個小姑娘端著銅鍋,手不太穩,差點兒潑在桌布上,許其琛眼疾手快,上前扶了扶,“小心。”

    姑娘這才穩住,將鍋放在桌子上,低著頭羞赧地開口,“謝謝霖哥兒。”

    許其琛搖了搖頭,不經意間瞥見她腳上的藍花布鞋,於是特意說道,“鍋子太燙,你一個小姑娘端不好,交給我吧,你去做你房裡的事兒就好。”

    “大少爺那邊的事我都已經做好了,”她抓了抓許其琛的袖口,“霖哥兒,我、我就留在這幫你吧。”

    許其琛微微皺眉,然後笑了笑,“好,那你幫我擺碗筷吧。”

    不一會兒宋沅言便下了樓,“今日這麼多好吃的,正好我餓了。”

    許其琛不動聲色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少爺今日少吃些葷腥,等會兒要坐車,當心積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