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節 二十一

    第 201 章 鎮守無間



    看到張漸老爺子的這個動作,就算是我是一個哈挫挫,我也能看得出來,老爺子肯定是知道那副棺材存在的,否則他絕對不會有這麼激動的樣子。不過想想也對,既然張家安排張牧去急診科當主任,肯定是知道太平間地下四樓有一副棺材的。但是我沒有想到,張漸老爺子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



    張哈子問,那副棺材到底是啷個回事?



    張漸老爺子並沒有急著回答,而是問張哈子,你們看到那副棺材老?



    張哈子講,我沒看到,張牧看到滴。



    張漸老爺子往前走兩步,繞過張哈子和張漓,站到張牧的面前。因為我是背對著張牧滴,所以看不到張漸老爺子他們,但是我卻聽到了一聲骨頭碎掉的聲音——不對,具體來說,應該是篾條斷掉的聲音。



    我本來想要回頭去看的,但是被張哈子直接一巴掌拍到後腦勺上,然後對我講,我日你屋個先人闆闆,你是不是不長記性?要不要我把你脖子打斷老,然後你才曉得你不能回頭?



    我對張哈子嘿嘿笑了兩聲,然後乖乖的轉身過去。窗戶外面透過淡淡的月光,我藉著這月光,清晰的看見過張漸老爺子的手中,竟然多了一條胳膊!我馬上看了一眼張牧的肩膀,發現他身上果然少了一條胳膊!張漸老爺子竟然把張牧的胳膊給卸了下來!



    我一開始還被嚇了一跳,但是很快我就想到,張牧的這條胳膊本來就是張哈子給他接上去的紙紮的胳膊,所以就算是卸下來,應該也不會有多大的危害,大不了以後再裝回去就是了。



    我看見過張漸老爺子拿著手中的胳膊問張牧,你轉來滴時候我就聞到你身上有扎紙滴味道,我之前哈以為你經常和紙人打交道,所以也就沒多問。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滴,你講你一個急診科主任,天天動手術都忙不過來,哪裡哈有時間去和紙人打交道?張牧,你這條胳膊到底是啷個回事?



    張牧講,我下到老太平間四樓。



    我看見張漸老爺子的身體很明顯的頓了頓,然後拿起那條胳膊照著張牧的腦殼就是一胳膊。我清楚的聽見一聲清脆的「啪」的響聲,那條胳膊竟然沒斷,而且,連形狀都沒有改變。我聽見張漸老爺子咦了一聲,然後舉著那條胳膊問張哈子,這是你做滴?



    張哈子講,除老我,哈有哪個可以做出這種質量來?



    張漸老爺子講,意思是你也曉得張牧進老地下四樓?



    張哈子講,我曉得。



    張漸老爺子講,好!好!好!好得很,你們兩個好得很!張牧,你去重慶之前,我是啷個給你講滴?



    張牧講,守好無間之地,其它滴都不準管。



    張老爺子講,那你為麼子要去太平間?



    我看見過張牧在張漸老爺子的面前好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於是插口講,張老爺子,這件事說來話長。



    沒想到張漸老爺子講,那就長話短說。



    我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發現,這件事好像還真的沒得辦法長話短說,只能從頭開始講起。



    但是張哈子卻再一次發揮了他的聰明才智,僅僅只用一句話就把整個事情給總結了,他講,太平間地下四樓那位要打無間之地滴注意,不得不去。



    張漸老爺子聽完之後,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他講,果然,那個傢伙還是忍不到開始動手老。



    我急忙問,老爺子,這麼說你認識地下四樓的那個傢伙了?他是哪個?他有麼子目的?



    張漸老爺子很言簡意賅的對我講,我不曉得。



    我聽到這話直接懵逼,我問,你怎麼可能會不曉得呢?你不曉得你為什麼會講他忍不到開始動手這樣的話?



    張漸老爺子講,我也是聽別人講滴,講那個地方地下埋老一個狠角色,一般滴匠人都拿它沒得辦法。至於那個傢伙滴具體目的是麼子,我也不曉得。



    我講,你不可能不曉得,不然你為什麼會讓張牧去守無間之地?



    張漸老爺子講,四十年前,我當選帶頭人的第一件事,就是鎮守無間。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張家人在鎮守。



    我沒想到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傳統,於是我問,那在四十年前,誰在守無間?



    張漸老爺子講,我不曉得,每一代鎮守人都是不曉得上一代鎮守人是哪個。



    我又問,一代鎮守人守多久?為什麼你們張家一守就是四十年?



    張老爺子講,一般五年一代,不過到我們張家這裡,好像這個規矩變老。變成老誰是帶頭人,誰就負責鎮守無間。我確實不曉得太平間地下四樓那個傢伙是哪個,只曉得我接手帶頭人滴時候,他們就對我講老八個字,九獅拜象,鎮守無間。



    九獅拜象,又是九獅拜象,到底九獅拜象有什麼秘密?為什麼我的紙人舅公不給我講清楚?我想,有機會我一定要回去,找到我的紙人舅公,問清楚這個九獅拜象的秘密到底是什麼,要不然這麼懸著,實在是太難受了。



    我剛要講話問張漸老爺子這八個字是麼子意思,我就看見他抬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方向,然後對張哈子講,時間差不多老。



    講完之後,他就把張牧的那條胳膊給重新接了上去。手法之嫻熟,看得我歎為觀止。可惜的是,光線太暗,我並沒有看清楚他具體是怎麼操作的,只是看見他在張牧的胳膊和肩膀以及身體的各個地方弄來弄去,嘴裡還念著很快很急的一些話語,聽不清楚。



    當初張哈子給張牧接胳膊的時候,就讓我去廁所迴避,不讓我看,現在光線又這麼暗,我根本就不曉得張漸做了些什麼。但是張漸老爺子卻對張漓講,張漓小娃娃,你看清楚老邁?



    張漓講,看清楚老。



    我勒個去,我什麼都沒看清楚,你丫的你確定你真的都看清楚了?你不會是假裝說你看清楚了,故意氣我的吧?



    張漸老爺子講,這「移花接木」本來是不傳外人滴,但是今天我傳老你,你曉得我滴意思老?



    張漓講,我曉得。



    其實我很想講,我不曉得。但是我曉得,就算是我講了,也不會有人回答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移花接木」我以前聽過,不過是從陳先生的口中講出來的,當時是張哈子趕著一隊紙人去破解五體投地,然後陳先生就講張哈子連移花接木這種匠術都敢用之類的話,沒想到再一次聽見移花接木,而且還是從張漸老爺子的口中聽到。看來,這個移花接木不僅僅只是趕紙人。



    之後張漸老爺子對我講,小娃娃,你爺爺當年和我是至交好友,你現在和張哈子又走的近,這可能就是因果。當年我和你爺爺沒完成滴事,我希望到你們這一代,能夠完成。



    我問,你和我爺爺當年有麼子事情沒完成?



    張漸老爺子突然很肅穆的講,你以後會曉得滴。我這一輩子沒佩服過麼子人,獨獨對你屋爺爺佩服得五體投地,小娃娃,莫給你爺爺丟臉老。



    一聽到這話,我頓時就不高興了,我有給我爺爺丟臉嗎?根本就沒有!——因為我都沒有臉可以丟了!



    張漸老爺子講完話之後,就一馬當先,推開門,走了出去。隨後張哈子,張牧,最後張漓,全部跟著走了出去。當我邁步想要走出去的時候,卻被張哈子一把推了回去,他講,躲到屋裡,如果不是我敲門,就不要開門,哪個都不要開。



    之後,張哈子就從外面把門拉上,我甚至還聽到了鎖門的聲音。整個屋子,就只剩下我一個人,而且還不能點燈。



    等我轉身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這個屋子裡,其實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還有一個死人,躺在放著柳條枝的門板上。



    第 202 章 鎮魂立屍



    我聽以前學校裡學醫的同學說過,他們在進行正式上解剖課之前,膽小的會被老師安排著單獨和屍體待一個晚上,一次來訓練他們的膽量。雖然事後很多人都證明這是假的,但不得不說,和屍體待久了,膽子是真的會變大。



    說實話,如果是以前的話,讓我和一具屍體共處一室,我肯定會害怕,甚至是一晚上都會盯著屍體,生怕他身上發生什麼不可描述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已經我又不是第一次和屍體呆一起過,甚至當初為了給趙佳棠頭上貼黃符,我還單獨下過太平間,只不過最後差點被嚇死罷了。



    我曾經在一本書上看見過,一個人的眼界和心胸,與他的見識有關。我以前還不懂這話,直到現在才明白,見到怪異的事情多了,也就不會怎麼害怕了。更何況,張大叔的魂魄已經被張漸老爺子給燒了。他現在只剩下一具空殼屍體,想要起屍都不可能。



    但是我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控屍。以我招陰的體質來說,說不定等張哈子一走,就會招引過來控屍。不過我很快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之前的下柳床,張漸老爺子在張大叔的屍體上面已經做過了手腳,至於他到底用了什麼樣的手法,我目前還不知道,但是卻知道我眼前的這具屍體,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一個過去式。



    現在想想,其實很多時候,陽人似乎要比陰人更加可怕。無論是之前的趙佳棠也好,還是馮偉業也罷,以及五十多年前的張漸老爺子,他們都是陽人,但是做出來的事情,卻比有的陰人做出來的事情更加可怕。



    在來張家村之前,我是滿懷著希望的,以為在這裡可以得到所有的答案,但是來了之後才發現,我所能瞭解到的,距離真相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於是我試圖從我爺爺去世以後開始梳理一遍我所經歷的事情,並且按照張哈子的思維方式,去透過現象看到本質,我的腦海裡回憶著之前的所有事情,現在的我就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站在一旁看著以前的我經歷的所有事情,然後尋找所有可能會出現的蛛絲馬跡。



    首先是我爺爺去世,然後是我回家奔喪,之後是我爺爺先後兩次爬出墳墓,然後是我爸失蹤,再接著就是陳先生來到我們村子,一切的一切,就是從這裡開始……



    我從紙人舅公那裡得知我爺爺給我留了東西,我一開始認為是他不曾離手的蒲扇,但是回到學校,拿到他給我的快遞後,我才知道,原來是那個鎮魂鈴。可是,我一直懷疑我爺爺留給我的東西並不是鎮魂鈴。因為鎮魂鈴是趕屍一脈的專用,他沒教給我任何的匠術,獨獨給我一個鎮魂鈴幹什麼?



    再說了,如果留給我的東西真的是鎮魂鈴,為什麼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其他人來搶?當初我紙人舅公那麼渴望從我這裡得到我爺爺留給我的東西,但是我再次回去的時候,我那紙人舅公根本就沒有出現,這是不是就可以說明,這鎮魂鈴根本就不是我爺爺留給我的最重要的那個東西,以至於我紙人舅公都懶得出手來搶。



    當然了,也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因為我一直跟在張哈子的身邊,所以其他匠門的人都不敢動手。畢竟張哈子的名號,在整個匠人圈子裡還是有一定響頭的。



    之後是我一直在家裡尋找那把蒲扇,然後找了那麼多地方,卻找到了一張老舊照片。也是從那張照片上,我知道我爺爺和奶奶在很早以前就已經開是尋找九獅拜象之地了。至於這個很早到底有多早,因為照片上並沒有時間,所以我沒辦法判斷。但是卻可以根據那本字典的出版時間(民國四年,也就是 1915 年)來判斷,照片拍攝的時間肯定是在 1915 年以後。



    我腦海中的畫面定格在這裡,我試著用現在的線索去分析。我爺爺的失蹤是在五十年前他應該蟬聯第三次帶頭人的聚會上被發現的,因此,為了他的失蹤,還特地把聚會往後推了一年,然後就遇到了國家的動盪,於是這個聚會整整往後推了十年。這麼算起來,我爺爺的失蹤應該是在 1965 年左右。



    但是我就算是知道這個時間,也並沒有什麼作用,還是不能得出任何的結論。



    我繼續讓腦海中的畫面往前走,畫面裡是我開始揹著陳先生尋找蒲扇,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那把蒲扇……



    等等,蒲扇?!



    我爺爺留給我的說不定真的就是那把蒲扇,而這把蒲扇或許已經被我紙人舅公給拿到手了,所以在後面鬧出地煞衝月那麼大動靜的時候,紙人舅公還是沒有出現。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但關鍵是,我沒有任何證據。



    蒲扇,到底去哪裡了蒲扇!



    我們在準備來萬州的時候,看到了天台上有一個拿著蒲扇的身影,我當時嚇了一跳,張哈子也嚇了一跳,我以為是我爺爺,張哈子卻以為是他爺爺,因為張牧說過,他爺爺手裡,也一直有一把從來不肯離身的蒲扇!



    蒲扇,又是蒲扇?為什麼張漸老爺子的手裡也會有一把蒲扇,而且還是從不離身?



    不對,我剛剛盯著張漸老爺子看了那麼長的時間,我可以很肯定的確定,他的手中並沒有蒲扇!他一直是空著手的!



    可是張牧不是說過,張漸老爺子的那把蒲扇從來都是不離身嗎?可用他的蒲扇去哪裡了?現在很時髦的話來講,難道我之前看到的那個張漸,其實都是假的張漸?



    一想到這裡,我渾身都冒出了一身冷汗。如果這個張漸真的是一個冒牌貨的話,那麼他之前說的那一切,是不是都是他虛構出來的一個假的故事?而且,最關鍵的是,張哈子和張牧還有張漓現在豈不是很危險?我該怎麼去通知他們?



    但是我轉念一想,張哈子多麼猴精的一個人物,我能看明白的事情,他肯定也能看明白,既然他都沒有生疑,那就說明張漸老爺子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為什麼他們兩個都會有一把蒲扇,而且每次在我們發現這把蒲扇的時候,蒲扇就恰恰好不見了呢?



    我一直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在我們的背後,一直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推著我們往前走,不管是之前我爺爺先後兩次爬出墳墓,還是後面的萬鼠拜墳和五體投地,已經後面的地煞衝月,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推著我不斷的往前走。就好像是有一個劇本和導演一樣,他們負責寫劇本,而我則負責演好我這個哈挫挫的形象。至於最後的真像是什麼,我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張大叔的屍體,他在臨死之前指著我喊他來老,他來老,我不知道這個「他」到底指的是誰。很顯然,不可能是屍胎,因為張漸老爺子一直隱瞞著這件事情,否則也不會找我爺爺這個外村人來幫忙。可如果不是屍胎,還能是誰呢?



    我看著張大叔的屍體,我突然有一種感覺,那就是我覺得我和張大叔一樣,都是一個打醬油的,從我爺爺去世之後,我就一直是一個打醬油的存在。不對,我不僅僅只是一個打醬油的,我甚至還是一個幫倒忙的,不斷的招陰,不斷的給之前的陳先生也好,還是現在的張哈子也好,都帶來不斷的麻煩。



    就算我爺爺在幾十年前是名震匠人圈子的帶頭人又如何,到了我這一輩,呵呵,我竟然也開始覺得,張漸老爺子說得對,我確實給我爺爺丟臉了。即便是脖子上戴著他給我的鎮魂鈴,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反倒是鎮魂鈴還救了我好幾次,保住了我的腦袋沒有被那個吃了九顆人頭的傢伙給吃掉。



    我苦笑著拿起戴在鎮魂鈴,嘆息著搖了一下,我似乎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在月光透進來的房間裡,我清晰的看見,躺在柳床上的張大叔屍體,直挺挺的立了起來!



    第 203 章 行屍引路



    我本來是坐在張漸老爺子之前坐著的那個位置,是靠窗的,我之所以選擇這個位置,是因為可以通視這個屋子,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能看的很清楚——好吧,我承認,我是之前就是因為害怕,所以才選擇這個位置的。



    所以當我看見張大叔的屍體直挺挺的立起來之後,我幾乎是與此同時下意識的跳了起來,然後往左跨了一步,馬上後退一步,把自己的後背緊緊的貼在牆上。然後死死的盯著我面前的這具自己站起來的屍體。



    控屍?難道又控屍了?



    我後背緊貼在牆上,然後小心翼翼的將我剛剛坐過的那把椅子擺放在我的面前,雙手握住舉起,心裡默唸著,只要對方轉身過來,我立刻就抄起椅子砸死他!



    可是我舉了半個小時的椅子,手都快要發軟了,對面站在門板上的張大叔的屍體都沒有半點動靜。



    我心下嘀咕著,難道這不是控屍?



    如果是控屍的話,不管是誰進了他的身體,應該都會跑過來針對我,畢竟我這招陰的體質,已經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了。可是那傢伙自從半個小時前他直挺挺的立起來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難道是控屍的那個傢伙本事不行,進去之後發現控制不了張大叔的屍體?



    很快,我意識到這肯定不是控屍!



    因為之前張牧說過起屍和控屍的區別。如果是控屍的話,那麼被控著的屍體裡面應該還有魂魄,這樣,其它的陰人才能進入附身到它的魂魄上面,從而形成控屍。但是張漸老爺子講了,他已經把張大叔的魂魄全部一團火燒沒了。也就是說,現在的這具屍體,裡面其實是沒有魂魄的,也就是說,張大叔的屍體,已經不具備被控屍的可能了!



    但是既然張大叔的屍體不具備被控屍的可能,為什麼他的屍體還能立起來?



    鎮魂鈴!?



    我細想了一遍張大叔屍體立起來前,我好像是搖了一下鎮魂鈴,而且,我竟然還聽到了聲音!我記得我以前根本就搖不響鎮魂鈴,而且是不管我怎麼搖,都聽不到鎮魂鈴發出來的任何聲音!反倒是凌絳當初搖了一下,我聽到過一次聲音。但是凌絳當初搖響了之後不是臉色蒼白,好像要死了一樣麼?為什麼我搖過之後,卻什麼事都沒有呢?



    難道這是我爺爺留給我的東西,就只能是我自己能用,其他人要用的話,就會受到鎮魂鈴的反噬?這是不是也有點太扯了,怎麼看都像是動漫裡面的情節?難不成這鎮魂鈴還能認主?



    張哈子以前就說過,不能用電視裡面的情節來想現實社會,就因為這個,我還經常被他罵哈挫挫。



    不管怎樣,我決定繼續再試一下,萬一我真的可以控制屍體行動了,是不是就可以在張哈子面前炫耀炫耀了?



    我拿起鎮魂鈴,握在手中,輕輕晃了一下,然後——什麼聲音也沒有!



    怎麼可能,為什麼會沒有聲音?是不是我搖晃的力度太小了?於是我使勁兒搖了搖,但還是沒有聽到任何聲音。為什麼會這樣?



    我拿起鎮魂鈴握在手中,藉著月光左右看了看,似乎和平時一樣,並沒有什麼區別啊。難道是我搖晃的姿勢不對?還是說,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於是我換了好幾個手勢,上下左右前後都試了一遍,結果都是一樣!鎮魂鈴不聲不響,那具屍體也是直挺挺的站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既沒有跳下柳床,也沒有躺回去。



    為什麼不行了?我仔細的回想之前的搖晃鎮魂鈴的所有細節,甚至是當時我腦海裡想的念頭都被回想起來,然後原封不動的還原之前的場景,再次搖晃了一下鎮魂鈴——還是沒響!



    但就在這個時候,詭異的事情再次發生,張大叔的屍體竟然自己跳下了柳床!



    我趕緊放下鎮魂鈴,然後舉起旁邊的椅子,做好防禦的準備。只要張大叔的屍體往我這邊走來,我肯定就立刻照著他的臉上一頓招呼。



    可是,張大叔卻並不是朝我這邊走來,而是往門那邊走去。我詫異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竟然搞不懂他到底是要搞什麼。我看見他打開房門,然後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我記得房門是被張哈子用鎖從外面鎖住了的,為什麼他能夠輕而易舉的就打開了?就算是張牧那樣的怪力,也不可能這麼風輕雲淡的打開房門才對。難道是外面有人在我不知覺的時候把房門給打開了?



    不管怎樣,房門打開,堂屋裡的光線就從外面透進來,整個屋子都變得明亮起來。但是光線還不足以照出影子來。我看見張大叔的屍體走出屋子之後,然後竟然在堂屋裡面轉起圈來。我站在門口,看著在堂屋裡面打轉轉的張大叔,一時之間有些不解——不是說張大叔的魂魄已經都被燒沒了嗎?為什麼他的屍體還能夠走路?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我就看見過張大叔的屍體竟然已經跨過了堂屋的門檻,朝著外面的院子走去。他想要去幹嘛?我現在該怎麼辦?是跟著去還是站在這裡繼續等待?



    外面的月光很是明亮,我看見張大叔的屍體站在院子當中,在月光的照耀下,身後的影子清晰可見。我想,如果我現在走出去了,肯定也會被照出影子來,到時候我被那個屍胎給控制住了,該怎麼辦?



    我還是繼續待在屋子裡等待好了,不然很可能又要給張哈子他們惹麻煩了。可是等到張漓他們回來,萬一看見張大叔的屍體不見了,我又該怎麼向他們解釋?連一句屍體都看不住,是不是也太無能了?



    而且我轉念一想,我本來就是一個雞肋,就算是被控制住了,也掀不起什麼浪來,最多就是招陰,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於是我站在原地思考了三分鐘之後,決定走出去,把張大叔的屍體給拉回來,如果動作快的話,前前後後十幾秒的時間,就算是那個屍胎再快,也不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趕過來。



    下定決心之後,我試探著邁出一隻腳在門外,然後站定一會兒,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之後,我立刻衝出房間,朝著堂屋外面跑去。



    可是,我剛動身往院子裡面跑,我就看見張大叔的屍體竟然在月光下往門口的方向跑去!這個時候,我已經跑出了堂屋,潔白的月光已經照到我的身上,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異樣,於是繼續往前追。可是等我追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張大叔的屍體已經跑到外面的小徑上。



    我站在院子門下,門框剛好可以遮住頭上的月光。這個時候我發現,我停下來,張大叔的屍體竟然也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停下來。



    難道,他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於是我試著慢慢往前走了幾步,張大叔的屍體果然也往前走了幾步。等我停下之後,他也立刻停下。沒錯,他這是要帶我去什麼地方!



    可是,張大叔的魂魄已經被全部燒沒了,為什麼他的身體還能繼續給我領路?到底是什麼在控制著他?這讓我想到了以前我被我大伯拉著往我爺爺老屋那邊走去的場景,只不過那個時候我是被迫,這裡卻是我自願。難道,又是我紙人舅公要見我,所以讓張大叔來引我過去?



    我現在沒時間細想這些東西,只能跟在張大叔的屍體後面走進不遠處的一個小竹林。我不知道跟著他走了多久,只知道一路上在竹林裡繞來繞去,要不是有人帶路,我想,就算是本地人也不一定能找到這個地方,更何況是我一個外人?



    張大叔的屍體站定不動之後,我剛走上去,就看見過張大叔的屍體「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月光透過竹葉照下來,斑駁的月光灑下來,照在地面上,我清晰的看見,一口棺材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顏色硃紅,紅得刺眼!



    第 204 章 他有身體



    這不是活埋我的那口硃紅血棺嗎?張哈子不是告訴我這口棺材被埋進土裡以後就找不到了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最主要的是,為什麼張大叔這具沒有魂魄的屍體會領著我來到這裡?並且,他為什麼要下跪?還有,他領著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再一次把我活埋?



    我的大腦在極速思考著這些問題,但是我卻發現,我竟然一個都回答不了。



    四川重慶一帶,多青竹,張家村在萬州一帶,青竹更是隨處可見,以篾條編織的竹器在整個重慶都十分有名,甚至是和萬州烤魚有著相同的知名度。這一點,從跟著張哈子進村子我就發現了,小徑兩旁盡是青竹,走進來的時候就有一種進入了竹海的感覺。



    而這裡的青竹,更是扎堆生長,枯黃的竹葉掉落一地,在地上層層疊疊,堆積密密麻麻的一層,腳踩上去,一種軟綿綿的感覺,而且還有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清冷的月光下,微風吹過,整片竹林的聲響從遠及近,竟然能夠聽到風流動的聲音。



    這原本是一副很唯美的畫面,可是現在地上卻跪著一具沒有了魂魄的屍體,他的對面,就擺放著一口硃紅色的血棺。而這口棺材的四周,散滿了一地的公雞屍體。這樣的畫面,你就是拿把刀子比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沒辦法看出有半點唯美的地方,只有滿滿的恐怖和詭異。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被活埋過的原因,我現在看見這口紅色的棺材,心底深處就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所以當我看見這口硃紅血棺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調頭要跑。但是我想到之前張哈子說過,這口棺材遁地之後就一直找不到蹤跡,現在我發現了它就擺放在這裡,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通知張家的人趕緊過來這邊?



    但是我很快就放棄了這樣的打算,因為我知道,就算是我打電話給張哈子,正在對付屍胎的張哈子也不一定有空接電話,更何況,就算是他接了電話,現在也不一定能夠趕得過來。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張哈子趕過來了,難道這口硃紅血棺就會乖乖的待在這裡等張哈子過來麼?難道它不會再次遁地麼?更何況,張大叔的屍體單獨引我過來見這口硃紅血棺,肯定是有什麼事是必須我單獨來做的,如果張家的人到了現場,這口硃紅血棺肯定就會再次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