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節 娶個夫君撩著玩

    一



    這是他第十二次來我家提親。



    此刻,我正蹺著二郎腿,吃著甜餅,悠閒地聽著外面說話的聲音。



    說實話,我挺佩服他這毅力的。



    我是當朝將軍唯一的女兒——姜挽,頭上還有五個哥哥,自小便受盡寵愛。我呢,也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愛逛窯子。



    可縱使我名聲敗壞到如此地步,也從來不缺上門求娶的人。



    而他呢?只是個世子,父母早早地就去了,如今唯一的弟弟又被關進了大牢。



    其中的緣由我不大清楚,可我知道,他在朝中根基不穩,憑他一人,根本無法救出他弟弟,若是娶到了我,有了將軍府撐腰,事情就會好辦許多。



    他那弟弟我見過,約莫十五六歲,剛見到我,便笑吟吟地喚我「姐姐」。



    現在想想,那一聲姐姐,當真是甜到我心坎裡頭了,況且我曾與他相處過,所以,我是不大相信那孩子會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的。



    罷了罷了,就當是給自己積德。



    雖然代價有點大。



    我拍了拍手裡的殘渣,便起身走了出去。



    「世子請回吧。」



    我遠遠地就聽到我爹的聲音,抬眸一看,那邊正站著個丰神俊朗的男子,穿著樸素,卻絲毫不影響那絕世的容顏。



    我認得,他就是世子,京城第一美男,秦晏。



    他也看到了我,視線緊鎖在我身上,眸中含著晦暗不明的情緒,或許是失望,又或許是我的出現,讓他又看到了希望。



    「世子,天色不早了,請回吧!」我爹說道。



    我看著他那張極為好看的臉,目光深了幾分,微微勾唇,「等等,我嫁。」



    我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便安靜了下來,此刻,連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清晰地聽見。



    我爹很是錯愕,「挽……挽挽……你這傻孩子,說什麼呢?快回去!」



    我沒聽我爹的話,而是腳尖一轉,朝秦晏走了過去。



    秦晏眼底掠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面色淡定從容,「姜姑娘。」



    我從他手裡接過聘書,挑了挑眉,「你當真是因為喜歡我,所以娶我?」



    秦晏怔了一瞬,卻沒回答我的問題,墨眸微垂,沉聲道:「我會待姜姑娘好的。」



    我懶得再細細問下去,「罷了,我名聲爛成這樣,娶了我,倒是委屈你了。」



    「我還要謝過姑娘。姑娘的大恩,秦某定會竭盡所能報答。」



    我唇角勾了勾。



    他倒是實誠,知道我是為了幫他。



    我抬眸看向他,「既然如此,我倆成親之後,我逛窯子你也不會管我吧?」



    秦晏:「……」



    二



    我爹孃自然是百般不願讓我嫁給他,可他們拗不過我。



    他向我提了十二次親,說明他的決定並不是一時衝動之舉。而對我來說,他這小臉蛋實在是生得好看,有這麼個人給我暖床,也不錯。



    反正我名聲差,再不濟,玩膩之後再和離便是。



    三日後,我嫁了。



    秦晏給了我長這麼大,從未見過的盛世婚禮,喜慶的紅色從巷頭布到巷尾,這般的排面,我也只在爹孃口中聽到過。



    這確實讓我很意外,畢竟他提親那日來的時候,衣著十分樸素,而且他也並不愛我。



    入夜。



    我坐在床上等了一會,便覺得有些困了,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視線中就出現了一抹亮眼的硃紅。



    是秦晏來了。



    他頎長的身影佇立在門口,卻沒有要朝我走過來的意思。



    今日穿著硃紅色婚服的他,比提親那日更加好看,意氣風發。



    看見他,我精神了些,忽然生出些逗他玩玩的心思,抬眸說道:「過來,幫我更衣。」



    秦晏眸色沉了幾分,卻也不敢不聽我的話,頓了片刻,便朝我走了過來。



    我抬手撩了撩垂落在胸前的長髮,便抓著他的手,放在了我腰間的束帶上。



    我感受到他有些牴觸,挑了挑眉,「怎麼,你不願?」



    他垂了垂眸,沒說什麼,將我腰間的束帶解開了,然後照著我的意思,將我最外面的衣裳也脫了下來。



    我自然不會閒著,指尖勾起他腰間的束帶,一邊慢條斯理地解,一邊說道:「吻我。」



    他目光滯了一瞬,眸中多了幾分抗拒的意味。



    我知道這要求過分了些,他是不會願意的,可面對著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我怎會就此罷休?



    我踮起腳尖,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便朝他吻了上去,然後將他推倒在床上,壓在身下,輕輕一笑,「這種事,還要我教你?」



    說罷,我便低下頭,吻住了他的唇,他很快便有了反應。



    他動作很生疏,即使是這樣,還是十分溫柔。



    我這一夜都彷彿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直到後半夜,他才停下。



    我已經累到不想說話,秦晏似乎看出了我的不適,將我抱去了浴池。



    泡在浴池中,才讓我舒適了不少。我癱軟在他懷裡,滿意地仰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秦晏微微低頭,看著我泛紅的臉,「不累了?」



    我趕忙閉上了眼睛。



    半個時辰後,他將我抱出了浴池,走到床邊時,他步子頓住了。



    我見他沒了動靜,便睜開了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床上那一抹鮮紅尤為刺眼。



    「很意外?」我問。



    秦晏稍稍回神,「是有些。」



    我現在又累又困,不大想同他理論,便睡了過去。



    三



    翌日。



    午後時分,我才悠悠轉醒,醒來時,秦晏早已經不在我身側了。



    此刻,婢女正在服侍我梳妝。



    「世子呢?」我問。



    婢女回道:「回世子妃,世子正在書房呢。」



    「這樣啊……」



    我忽然有了些興趣,起身從放嫁妝的箱子裡掏出兩本書來,遞給了婢女,「這兩本書,拿去給世子。」



    婢女低頭看了眼書封面的幾個字,臉頓時就紅了起來,「世……世子妃,這……」



    「順便告訴他,他活兒太差,讓他閒時仔細鑽研鑽研我給的這書,等我回來驗收成果。」



    婢女愣了愣,「……世子妃,您要去哪兒啊?」



    我沒再說什麼,徑直走了出去。



    ……



    怡春院。



    「姜姑娘您可算來了,人家都好幾日沒見著你了!」



    「可不是嘛!」



    我一進去,一個穿著淺綠色衣裳的男子和一個穿著粉色衣裳的男子便迎了上來。



    我唇角微勾,繼續往裡走著,「林郎,易郎,說的可是真的?」



    綠衣男子跟了上來,「自然是真的!」



    走進包間,我找了一處坐下。



    粉色衣裳的男子緊接著便給我倒了一杯茶來。



    我接過他遞來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才說道:「我這幾日沒來,是成親去了。」



    「成……成親?!」兩人皆是一陣錯愕。



    「姜姑娘這是不要我們了嗎?」



    我看兩個人哭得梨花帶雨的,有些不忍心,伸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安撫道:「要的要的,你們看,我昨日剛成親,今日不就來找你們了嗎?」



    粉色衣裳的擦了一把鼻涕和眼淚,「姜姑娘嫁的到底是哪家的公子?」



    我又喝了口茶,緩緩道:「世子,秦晏。」



    「他哪配得上我們姜姑娘!」



    秦晏畢竟是我夫君,聽見別人這麼說他,我心裡有些不悅,蹙了蹙眉,「以後我不想再聽見這種話。」



    兩人看我臉色不對,都噤了聲。



    等到氣氛緩和了些,我才繼續說道:「你們今日就去放出消息,說我是因為貪圖世子的美色,調戲世子不成,又拉不下面子,便逼他求娶我。」



    我在外的名聲向來都是風流,突然嫁給世子,沒有合適的理由,皇上必定會以為將軍府與秦晏聯合,只怕到時候幫不了他,還會害了自己。



    這才是我今日來這兒的目的,怡春院魚龍混雜,通過他們倆,消息很快便能傳出去。



    「這事只有交給你們,我才能放心。」我沉聲道。



    四



    我慢慢悠悠地回到世子府時,已經是下午了。



    我找了個婢女詢問,得知秦晏在書房同李大人議事,我腳尖一轉,便去了書房。



    我在書房門口遠遠地就看見了秦晏,他也看見了我。



    不過我看他臉色不大好,陰沉沉的,好看的眉頭也輕蹙著,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李大人的到來。



    我沒多想,抬腳便走了進去。



    「世子,將軍府那位小姐在外面的名聲差成這樣,您為何還要娶她?」



    李大人正說得激動,見我來了,神色卻變了些,恭恭敬敬地喊道:「世子妃。」



    我微微頷首,徑直走向秦晏,便往他懷裡鑽。



    秦晏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透著奇怪,又帶著幾許無奈。



    我抓著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腰間,這才抬頭對李大人說道:「李大人繼續。」



    我看出秦晏有些不悅,不過他也不大好直接將我推開,僵硬的手也只能安分地放在我腰間。



    「世子與世子妃的感情還真是好!」李大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就不打擾世子與世子妃,先行告退了!」



    我應了聲,沒再說什麼,秦晏也沒再說話,而是將放在我腰間的手默默收了回去。



    我見李大人遠去,唇角勾了勾,才轉頭對他問道:「他是故意來挑撥離間的嗎?」



    秦晏抿了會唇,沒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問道:「午後去哪兒了?」



    這種事沒什麼好瞞的,況且他提親那日也答應了不管我逛窯子這事,我便直接說道:「怡春院。」



    他眸色冷了幾分,是從眼底透出的冷。



    我看出他生氣了,可我只覺得逗他玩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早上給你的書看了嗎?」我問著,手便不安分地開始在他身上游走。



    「我不需要。」



    「可是你活兒確實挺差的。」



    「……」



    五



    自那天之後,秦晏再沒來找過我,每晚都睡在書房。



    更是有謠言稱,世子那方面不行,怕被我榨乾,所以不敢回房睡,真挺離譜的。



    雖然我們沒什麼感情基礎,不過我現在對這個男人很感興趣。



    明日要回門,我自然得帶上他一起去,所以還得去找他。



    深夜。



    書房的房門緊閉著,裡面依然燭火明亮,我知道他還沒睡,便端著我命人做的滋補湯走了進去。



    微黃的燈光下,秦晏低著頭,白皙的指尖捏著筆,不知在寫些什麼,溫柔的燈光灑在他俊美的臉上,畫面溫馨又靜謐。



    我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將湯往他面前一放,然後俯下身去,手撐著下巴,定定地瞧著他的臉,「我聽見外面有傳聞說你是因為那方面不行,才要與我分房睡,便特地做了個大補的湯給你送來。」



    秦晏沒惱,卻也沒抬頭,「不必。」



    「哦~」我煞有其事地應了聲,站起身子來,垂眸看著他,「看來你是真不行。」秦晏唇角彎起一個很淺的笑弧,還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



    這誰他孃的能忍?



    我磨了磨牙,「怎麼,難道不是嗎?」



    「明日還要陪你回門,早點休息。」



    他低沉好聽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愣了愣。



    秦晏原來記著這件事……



    我心裡不免有些小感動,但也沒表現出來,準備給他個臺階下,「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要你給我暖床。」



    秦晏握著筆的手頓了頓,他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眸色,「姑娘不是有兩個小情郎,怎麼不去找他們?」



    「嗯?」我略有些錯愕,畢竟我說完事情便離開了,跟他們更是什麼都沒發生。



    我真是對這個有趣的男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我穩了穩心神,挑眉道:「當然是因為比起他們,我更喜歡你了。」



    秦晏不為所動,「我還有些公務,明日要早起,你早些回去吧。」



    他越是這樣,我這股勁兒就越是上頭。



    我索性往他懷裡一鑽。



    我在他懷裡,他不大好寫字。



    「難道我還沒有這些公務重要?」我故意問道。



    我並沒有真的想要妨礙他處理公務的意思,畢竟我也希望他能在政事上有所作為。



    秦晏臉上沒什麼表情,應道:「是。」



    我聽出他語氣有些不對勁,更像是在跟我賭氣一般。



    我從他懷裡鑽出來,皺著眉說道:「好啊,公務這麼重要,你以後就跟公務過日子算了,我連你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秦公務!」



    我冷哼一聲,便走了出去。



    六



    我回去之後便直接睡覺了。



    已是深秋,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冷得睡不著,並不是被子不厚,而是我自小的體質便是這樣,一年四季,手腳總是冰冷的。



    不過寒意終是抵不過睏意,我不知什麼時候,困得睡了過去。



    許是半夜,我一直冰冷的身子像是被一個大暖爐罩著一般暖和。



    身子一暖和,我就開始不安分地動了起來。



    睡夢中,耳畔響起一道聲音:「好好睡,別亂動。」



    聽見這道聲音,我只覺得心裡很安定,也不管是不是幻聽了,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



    翌日,因為要回門,我特地早早地就起了,當然,也是因為昨晚我睡得還不錯。



    「世子呢?醒了嗎?」我問著正在給我梳妝的侍女。



    「世子妃說的這是哪裡話,世子早已準備好了,就等世子妃您呢!」



    「哦。」我漫不經心地應了聲,「他倒是挺上心的。」



    侍女緊接著便笑道:「是啊是啊,與世子妃有關的事情,咱們世子都很上心的!」



    我輕嗤了下,只當她說的是逗我開心的笑話,忽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便又問了一句,「昨晚,他一直在書房?」



    侍女點了點頭,「嗯!今晨奴婢親自瞧見世子從書房出來的!」



    我垂了垂眸,沒再說什麼。



    看來昨晚是我幻聽了。



    也是,在他看來,他的公務才是最重要的。



    ……



    梳妝完畢之後,我便直接去了世子府門口。



    秦晏已經安排好了馬車,我遠遠地就看見了他。



    他一襲錦袍,定定地站在不遠處等我,今日的他,我說不上來有哪裡不一樣,可就是很好看,比往日更好看。



    可我還未消氣,自然不會搭理他。



    我淡漠地收回了視線,繞過他,徑直上了馬車。



    秦晏倒也沒說什麼,默默地跟了上來。



    他上了馬車,不知從哪兒拿出一袋甜餅來,遞給了我,沉聲道:「先吃點,墊墊肚子。」



    我猶豫了下,還是接了過來。



    再怎麼樣,也別跟吃的過不去。



    我拿起一個,嚐了一口,桂花的香甜瞬間便充斥在了我的嘴裡。



    「怎麼樣?」秦晏輕笑著問道。



    我剛要點頭,可心裡隱隱還是有些氣憤,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就……就那樣吧……」



    我一臉無所謂地說完,就看到了他微微上揚的唇角,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笑什麼?」



    秦晏只搖了下頭,斂了斂唇角的笑,便沒再說什麼了。



    我雖嘴裡說著這甜餅就那樣,可臨到快下馬車時,甜餅已經被我吃完了,我心裡的這股子氣也散得七七八八了。



    到門口,下了馬車後,我看到我爹孃和五個哥哥。



    怕爹孃擔心,我轉身拉住了秦晏的手。



    寒暄了幾句,我的五個哥哥便說有事要同秦晏聊聊。



    我猶豫地看著他,心裡隱隱有些不安,雖然我知道我的哥哥們不會對他做什麼,但還是說道:「你若不想去,拒了便是。」



    「不礙事。」



    秦晏說完,給了我一個讓我放心的眼神。



    我抿了抿唇,便跟著爹孃先離開了。



    七



    我跟著爹孃進去之後,爹孃問這問那的關心著我,可我卻無心回答他們,只是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



    我爹爹是將軍,我五個哥哥作為將門之子,武力值可是個個不亞於我爹爹。



    我的哥哥們本就不同意這門婚事,萬一秦晏被拖去,揍成了肉醬怎麼辦?



    一直到下午,我看見秦晏平安回來,才安了心,雖然他臉色不大好看。



    跟爹孃道過別後,我們倆上了馬車。



    「我那幾個哥哥跟你說了啥?」我好奇地問道。



    秦晏搖搖頭,「沒什麼。」



    我屁股朝他挪了幾分,身子幾乎貼在他身上,「你悄悄告訴我,我一定不告訴別人。」



    秦晏聞言,這才轉過頭,淡淡道:「不過是幾位公子聽到些不切實際的謠言罷了,不值一提。」



    我也不是愛刨根問底的人,他都這麼說了,我也就沒再問了。



    成親的事,到今天回完門,也算是塵埃落定了,接下來便要著手調查他弟弟的事情。



    「秦闌最近怎麼樣了?」我問。



    秦闌是他弟弟,此刻他應該是被關在牢中等候發落。



    聽說皇上前幾日還打算將他處置了,可我這一嫁過來,便沒了動靜。



    「皇上許我去看看他,明日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秦晏回道。



    「這樣啊……」我聽完,抿唇一笑,他如此主動地邀我,我自然是不會拒絕的,「那就要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秦晏沒說什麼,只是微微別開了頭。



    我瞧著他泛著紅的耳尖,只覺得逗他玩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我們回了府,不多時,另一輛馬車停在了世子府門前,從馬車上搬下來不少東西。



    此刻我正在同秦晏下棋,聽見外面的動靜,便拉著他一起去瞧。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我問正在搬箱子的下人。



    「回世子妃,這些都是將軍府的幾個公子送來的,說是給咱們世子補身體的補品。」下人說完,還「嘖」了聲,「咱們世子看著身強體壯的,這怎麼……」



    我聽完,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



    秦晏那方面不行這件事,竟已經傳到將軍府了。



    「怕是整個王城,都知道你……」我給了秦晏一個「懂我意思吧」的眼神。



    原來他說的,我哥哥們聽見的謠言,便是這個啊!



    秦晏神色冷得異常,轉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又多了些無奈,「把這些東西都送回將軍府,本世子不需要這些東西。」



    我嘆了口氣,為他默哀了三秒。



    所謂謠言一張嘴,世子跑斷腿啊!



    八



    入夜。



    秦晏還在書房內忙著白天未忙完的公務,我睡不著,又閒不住,便溜達著去了書房,美其名曰:關心夫君。



    秦晏看見了我,筆尖一頓,說道:「天冷,怎麼出來了?」



    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關心我,可我心裡還是覺得暖暖的,便坐在了他身邊,「這不,來找你給我暖暖身子。」



    我說完,便往他懷裡鑽。



    秦晏下意識地伸手護著我的腰,沒說什麼。



    我在他懷裡蕩著兩條纖細的腿,仰頭滿意地親了他一下。



    其實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秦晏也有些喜歡我。



    這麼想著,我抿了抿唇,玩笑似的笑道,「我好像有些喜歡你。」



    秦晏還在低頭寫著什麼,聽見我這話,身子只是很短地頓了一瞬,便恢復如常了。



    「可你喜歡的是這些公務,我很不開心。」我指尖似有似無地勾著他腰間的束帶,輕輕一扯,便鬆開了。



    秦晏握著筆的指尖緊了緊,可依然坐懷不亂,「別鬧。」



    「兇我,罪加一等。」



    「別……唔……」



    我不由分說,手勾著他的脖子便朝他吻了上去,他未說完的話都不得已嚥了下去。



    我其實也沒什麼經驗,換不過氣來,正要將他鬆開時,他卻低頭重重地朝我吻了下來,我險些招架不住。



    我被他親得混混沌沌的,又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後背隨之便貼在了一片柔軟上,我側頭一看,是床。



    我蔥白的指尖在他眉眼間流連,勾唇一笑,「你怎麼生得比女人還好看?」



    我承認我是老色批,我饞了,饞他身子。



    我迫不及待地脫去了他的衣裳,便撲了上去。



    半夜,我攀在他肩上,狠狠地在他鎖骨處咬了一口,「就……就這啊?」



    秦晏眉梢輕挑,「哦?」



    到了後半夜,



    我被他弄得咬牙切齒,卻連一點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得撂下一句狠話,「明日要早起,今……今晚我就先放過你,不用太感謝我。」



    秦晏只是笑笑不說話。



    ……



    翌日。



    我自恃不愛睡懶覺,可身子實在不適,硬生生拖到快中午時才起。



    我揉了揉痠痛的腰,心裡早已把那狗男人罵了千遍萬遍。



    畢竟我從小到大這麼多年,都沒有昨天晚上那麼窩囊過,雖然是我自找的。



    我剛要下床,就聽見有人走了進來,我抬頭一看,是秦晏。



    「過來,給我更衣。」我喊道。



    秦晏走了過來,俊臉上神色淡淡的,「身子可好些了?」



    我總覺得他這是在挑釁我,不過我沒表現出一點不悅,而是無所謂道:「沒什麼感覺。」



    他只是低頭,淺淺勾唇,便耐心地替我穿起了衣裳。



    之後,他叫來一個侍女替我梳妝。



    我今日身子犯懶,不大想動,他似乎是看出來了,侍女梳妝完之後,他便走到了我跟前。



    「要不要抱?」他垂眸問我。



    我是想答應來著,可我這人好面子,便隨口扯了個理由,「既然你這麼殷勤,那就勉為其難給你個機會。」



    秦晏無奈地搖了搖頭,隨之彎腰將我抱起,上了馬車。



    我跟沒長骨頭似的靠在他懷裡,他溫熱的手輕輕替我揉著腰,沒多久,我就又睡了過去。



    九



    「世子,世子妃,到了。」



    我睡得不深,聽見馬車外響起車伕的聲音,才悠悠轉醒。



    醒來時,我身子已經比剛才舒服多了,蹦蹦跳跳地就下了馬車。



    秦晏緊跟在我身後。



    我們被獄卒領著去秦闌的牢房。



    「他犯什麼事了?」我看獄卒遠遠地走在前,便壓低聲音問道。



    秦晏也學著我,用只有我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皇上想打壓朝中權臣,他年紀輕沉不住氣,被人抓住了把柄,誣陷他殺了嚴大人的兒子。」



    我微微一訝。



    皇上想打壓權臣我是知道的,可殺人是重罪,那畢竟是一條人命,殺人償命,從出事到現在,秦闌還能活著,想必秦晏也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既然是被誣陷,為何不將此事查清?」我緊接著又問。



    「有人作證說看見他當眾殺了嚴大人的兒子,可在那之後,證人全都消失了。」



    我大致明白了。



    這根本就是個死局。



    我剛要說話,就看見獄卒的步子停在了某個牢房前,便趕忙噤了聲,拉著秦晏匆匆跑了過去。



    牢房中,少年奄奄一息地躺在雜草堆上,身上的衣裳染著黑色的血汙,依稀能看出他那日穿著的是白色的衣裳。



    聽見有動靜,奄奄一息的少年這才睜開了眼,看見我時,很是錯愕,「你……你是挽姐姐……」



    許是太久沒開口說話,他嗓子有些啞。



    我有些動容,緩緩蹲下,伸手輕輕擦去他臉上的汙漬,「以後別叫我姐姐了。」



    秦闌抿了下唇,眼底湧出落寞的神色。



    我繼續說道:「要叫嫂嫂。」



    我一低頭,便對上了他錯愕的目光,「嫂嫂?挽姐姐,你跟我哥……」



    「成親了。」我答道。



    秦闌捂著心口重重地咳了兩下,苦笑道:「那嫂嫂,我一定要活著出去,看到我的小侄兒。」



    「好啊!」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秦闌!」那邊的秦晏蹙了蹙眉。



    秦闌連連搖頭,「好好好我不說了……」



    有獄卒在,我們沒敢多聊,便出去了。



    回府的路上,我腦子裡一直回想著秦晏說過的話。



    皇上要打壓權臣,我爹必然是其中之一。



    我整日花天酒地,說是調戲秦晏不成逼他娶我,也只能打消皇上的一些顧慮。



    如此說來,便不能讓皇上看出我同他恩愛,皇上才不會以為將軍府與世子聯合。



    我是將軍府最受寵的小姐,如今也是世子妃,這樣,皇上既不敢動將軍府,也會對世子府有所忌憚。



    「在想什麼?」秦晏看我發愣,輕輕出聲問我。



    「在想……」我緩緩轉過頭去看他,「在想你為何對我這麼好。」



    秦晏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因為提親那日答應過你。」



    「只是因為這個?」我又問,「你對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喜歡?」



    秦晏沒說話。



    我不甘心,又問,「半分,都沒有?」



    「我會待你好,護你一世周全。」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我的心忽然涼了。



    我不是傻子,我能感覺到他是喜歡我的,可他為什麼……



    罷了,這樣也好。



    「停車。」



    車伕停下了馬車,我隨即便下了馬車。



    秦晏也沒問我要去哪兒,只是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十



    下了馬車之後,我就去了怡春院。



    「把你們這兒生得最好看的男人都給我叫來。」



    我就不信,沒有人比秦晏生得好看!



    不多時,十個男人整整齊齊地站在我面前,個個都是白白嫩嫩的,膚如凝脂。



    好看是好看,可跟秦晏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把酒倒上,咱們喝酒。」



    說完,幾個人便爭著搶著朝我獻殷勤。



    「姜姑娘,那世子呢?」



    我抬眸看了他一眼,指尖敲著桌面,「怎麼,我玩膩了他,有問題?」



    穿水綠色衣裳的男人給我遞上了一杯酒,「不然……姑娘您將我們帶回去吧,我們這平日裡想你了,都見不到您。」



    「就你嘴甜。」我接過他遞來的酒,目光瞥見了他頸部深處一個黑色的印記,眉梢輕挑,眼底閃過一抹幽光,緊接著便將酒一飲而盡,「可以啊,別人我都不帶,我只帶你回去。」



    那黑色的印記,我聽我爹提起過,只有皇上的人身上才有這印記。



    他是皇上的人!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他。



    「姜姑娘喚我扶岑便可。」



    身邊的人聞言,都吵著要我把他們帶回去,畢竟世子府的待遇可比在這兒好。



    「姜姑娘,你不要我們了嘛!」



    「既然如此,姜姑娘把我們也帶上吧!」



    我欣然答應了,「好啊,你們比賽喝酒,誰喝到最後,我就帶誰回去。」



    ……



    已至半夜。



    我喝得暈暈乎乎的,險些撞到世子府門前的石獅上。



    扶岑趕忙上前將我拉住,「姑娘小心些。」



    我蹙了一下眉,不經意地將他的手撒開了,便伸手去推門,「不礙事。」



    我雖常出入風月場所,那些人卻從與我有過親密接觸。



    不過這話說出去,大概沒有人會相信。



    我正要推開門時,眼前的大門忽然打開了。



    我迷迷糊糊地一抬頭,就對上了一雙墨黑深邃的瞳孔,晚風吹在我身上,我稍微清醒了些,認出了眼前這人。



    一襲錦袍,是秦晏。



    「世子。」站在我身後的扶岑喊道。



    秦晏沒搭理他,視線一直緊鎖在我身上。



    我扶著門,緩了緩,並不想跟秦晏說話,便準備直接進去。



    可秦晏卻一直站在我面前,似乎是想要個解釋。



    「扶岑,你先進去,讓下人給你安排房間。」



    扶岑搖了搖頭,「姑娘你在哪,扶岑就在哪。」



    我轉眸瞥了他一眼,「現在就開始不聽我的話了?」



    扶岑點了點頭,沒敢再說話,便進去了。



    此刻,這兒只剩下我跟秦晏兩個人。



    「解釋。」他道。



    我仰頭看著他妖孽一般的容顏,險些入了迷。



    不過好在我定力強。



    我扯了扯唇角,「什麼解釋?你既不喜歡我,那我們之間便只有利益可言,況且提親那日你不是答應我,不管我這些嗎?」



    「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十一



    我被他反問得愣住了。



    回想起來,他那日確實沒有答應,可也沒說不行啊!



    我向來不愛熱臉貼冷屁股,他今日說的那些話,著實讓我覺得心涼。



    我臉被酒燻得紅紅的,咬了咬牙,氣急敗壞道:「你不給我暖床,還不讓我找別人了?你不必多想,反正你也不喜歡我,等救出秦闌,我們和離便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我知道,我這麼個風流花心的女人,誰會真心喜歡我?」



    秦晏眸色深了幾分,突然俯身將我打橫抱起,轉身便往裡走。



    我掙扎了幾下,無果,索性不掙扎了。



    他將我抱回了房間,彎腰將我放在了床上,昏黃的燭光印在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上,美得不可方物。



    我指尖無意擦過他手臂時,觸碰到了一抹溼潤。



    我低頭一看,是血。



    「秦晏……你的手……」



    秦晏跟個沒事人一樣,微微別開了臉,「不礙事,我去給你拿醒酒湯。」



    我看著他清瘦的背影,抿了抿唇,「你去哪了?」



    秦晏步子一頓,「你不用知道。」



    他說完,便走了出去。



    我也沒幹坐著,命人去拿處理傷口的藥來。



    不多時,秦晏便端著一碗醒酒湯來了。



    我垂眸看著他遞來的醒酒湯,卻無心喝,而是問道:「你告訴我,你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