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刀校尉 作品

第545章 這廝身在第二層?

    天色昏暗,大軍轉回叉失裡駐紮。

    衛央等上城樓遠眺,見地平線上金光萬丈而紫霞卻在東山,寂寥秋風掃到面前,並無半分冷意,多得是交織在草原上的金戈鐵馬之鳴聲,以及不知多少陰謀算計的齟齬。

    “韓博龍沒那麼好對付,這廝狡詐至極,我們損失了上百好手,連他油皮子都沒有擦破。”韓闕跟在後頭說。

    衛央揹著手站在城頭,新築成的叉失裡高大雄偉,宛如草原上巨大無比的明珠璀璨,遠遠望見叉失裡城以及與城連成一體的群山溝壑,縱然是草原上最驍勇善戰的騎兵恐怕也要頭疼無比。

    “韓博龍沒有什麼難對付的,只需要滅了察合臺,他自然就成了喪家之犬了,不要把心思都放在一個人的身上,殺人,有各種不同的法兒,你可以親自動手,也可以催著敵人幫你下黑手,你們以前太執著,因此損失不少大好的時機。”衛央諄諄教導,說道,“你們長年累月去追殺韓博龍,人家便只要守著韓博龍等你們自己進入埋伏之中。不過,這倒是以前的大環境,你們沒有從大方面消滅察合臺軍力的機會,往後要記住,軍事不是打打殺殺,至少不全是,須算計人心之險惡,利用敵人的弱點,而不是用江湖手段和敵人拼誰更頭鐵。”

    韓闕悄悄閉上了嘴巴,他知道接下來就要提到宋朝那幫憨批了。

    果然!

    衛央道:“宋朝那幫憨批瓜慫,契丹與女真有狼牙棒,他們就用頭蓋骨去頂,這是多麼文人的事情啊。”

    但他認為宋朝的孱弱不是這麼簡單的。

    意識出了問題,光想著用最少的成本辦最大的事情。

    你誰?

    人家王老闆有一個曾當節度使的前岳父,因此才能空手套白狼。

    敢問大宋爹是誰?

    “好了,這些話不要說,你們速去準備,兩天後兵發羅布淖爾,記著把百虎齊奔隱藏好,”衛央猶豫了一下才吩咐,道,“讓圓通他們也準備一下,換上我軍的衣甲。”

    怎麼?

    “這麼好的刺殺機會,韓博龍不可能不用。”衛央道。

    若是能刺殺了他,韓博龍便促使了察合臺人與西軍結下深仇大恨了。

    這對他個人是很有利的。

    而若西軍暴怒之下血洗察合臺的領地,韓博龍就憑刺殺他衛某人得手的“功勞”,大明朝廷也得封他個什麼侯。

    畢竟,北庭侯如今可是大明皇帝心目裡天字第一號的大反派!

    那麼刺殺的幾率有多高?

    “那是韓博龍定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斟酌好一切有可能概率,去吧,如今明面上他們在高手數量上比我們有優勢,故此很可能會冒險一搏,這是韓博龍最好的機會。”衛央道,“此人是個極其善謀身的傢伙,為了自己的前途,他也有六成可能來刺殺。不過,我防備的不是察合臺人。”

    韓闕心中凜然一冷。

    朝廷!

    “拼著我等一死也絕不能讓他們得逞這番陰謀詭計!”韓闕當即提刀下城樓。

    衛央在城頭站了很久,夜幕拉下時,城頭火把中,他瞧見城下十數里外人影憧憧,那是察合臺騎兵的斥候隊伍。

    衛央仔細數了一下,心中忽的一動,回頭道:“前軍立即出城,繞到他們側後方,把這股敵人立即給我吃掉去。”

    不片刻,叉失裡城內悄然潛出一股騎兵隊,韓闕親自帶頭,繞過叉失裡城西門沿著南北兩個方向迅速向十數里之外撲出去。

    衛央所料不錯,但他沒想到的是,韓博龍竟到了叉失裡城下了。

    “快跑!”

    遠遠只聽一聲大吼,而後喊殺聲震天。

    那是察合臺人在虛張聲勢。

    衛央的部隊從來不大喊大叫,他們就如同進入戰鬥狀態的衛央,沉默如一塊寒冰。

    殺敵,不停歇的殺敵。

    一直到敵人完全被消滅乾淨!

    但這一次韓闕怒吼如雷鳴:“韓博龍,狗日的,你往哪裡跑?”

    衛央聽這一聲怒吼,當即喝令道:“鳴金收兵!”

    韓闕還是有些幼稚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是可以理解。

    可他是叉失裡野戰軍的高級將領!

    殺紅眼的韓闕聽到號令,滿心殺意當即煙消雲散。

    殺敵是必須認真的,可遵守號令更是必須全力應對的。

    西軍軍法森嚴一旦有違反軍令的人那定是要頭懸高杆的,誰瘋了採取觸犯西軍的軍法?

    “直娘賊,下次見著便沒這麼簡單了。”韓闕罵罵咧咧,舉起彎刀正要劈死一個斜著站在馬前的敵軍,只見他臉色稚嫩,大約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大出一號的皮甲,握著刀柄的雙手顫抖的不成樣子,不由心下一軟。

    只不過衛央的手下可沒有戰場上優柔寡斷的。

    韓闕一刀背砸在那少年的肩上,先碎了他的肩胛骨,而後道:“抽下他們的腰帶,連成一串帶回去。”

    那少年翻身平躺在地上,雙目炯炯瞪著韓闕,但目光中卻沒有一絲的仇恨。

    他只是好奇。

    “你瞅啥?”韓闕大怒道。

    少年抿了一下嘴,忽聽一旁有人道:“韓守祖,你是故意被漢人抓住的,是不是?”

    誰?

    韓闕愣住了。

    韓守祖,他的堂兄弟。

    “我家也算有家譜,我這一代本應該是守字輩,結果上一輩出了個韓博龍,於是便省去了中間的輩分,我就叫韓闕,沒想到他們還在用著。”韓闕憤憤不平,卻也黯然傷神,與衛央在城樓上彙報說道。

    衛央上下打量著韓守祖,倒是個看著很清秀的少年。

    韓闕忐忑地詢問:“怎麼處置他?”

    少年顫抖了一下,忽然,衛央眉頭一皺,上去在他手腕上一搭。

    怎地?

    “她是個女孩。”衛央深吸一口氣,“送她去你爺爺那邊,她不過十來歲的小女孩,國仇也好,家恨也罷,都與她無關。”

    韓闕又驚又喜,卻又聽衛央說道:“你親自送回去,到了北庭城立即去哈密,去講武堂再學半年。”

    韓闕不敢違抗,他知道正是方才殺紅了眼忘了自己是一軍之將才有如此苛責。

    “那,叉失裡野戰軍主將如何定奪?”韓闕不貪戀這個位置,他只怕這麼好的地方被察合臺人搶了去。

    衛央道:“我會調派人員來,你什麼時候學好了,什麼時候再來擔任營將。此外,全軍要以此作為典型對待,你做好心理準備。”

    韓守祖,不,那少女鼓足勇氣,雖肩膀劇痛,也艱難拱手,道:“衛將軍,你們可是要攻打察合臺了?”

    你有何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