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 119 章

    於一葉一動不動, 下跪已經是他不能接受的了,更別說是磕頭了。

    他金尊玉貴的養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南先生, 我們家和顧家林家絕對沒有什麼關係!我實話跟您說, 這兩人我就見過兩面, 連招呼都沒有打過一聲!我要是說半句虛言,叫我下輩子當條野狗!”於老爺子道:“那個顧海珠乾的事情, 我怎麼敢和他們去打交道?我要是不信這個,又怎麼會千方百計的來託到您的身上呢?”

    於老爺子上前一步,使勁地把他的頭往下按,氣得連嘴唇都有些抖:“這兔崽子, 確實是惡劣不堪管教, 是我們於家教得不好, 讓他肆意妄為,您想想……我就是真和顧家有關係,這麼髒的事兒, 我手底下那麼多人, 這種髒活累活哪能輪得到這兔崽子去辦?更何況要是真的報復您, 絕不是這個章程!”

    他又低頭呵斥道:“磕頭!聽到沒有!你要還認我這個爺爺, 你還認咱們於家這塊招牌,你就給我磕!”

    於一舟在一旁勸道:“爺爺,這是不是有點……”

    “你閉嘴!”於老爺子扭頭罵了他一句, 又不解氣,左右一顧,連扶都不用扶自個兒就衝到一旁的櫃子從裡頭抽了根雞毛撣子出來,二話不說就往他背上揍:“你給我磕!”

    於一葉慘叫了一聲,於老爺子悄悄看了南時一眼, 見南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便心下一橫,用力的抽打了起來。一時間竹條觸碰到皮肉的聲音不絕於耳,於一葉仍是死倔著不肯磕,於老爺子大罵道:“你不磕是吧?很好,阿揚,你替你養的小畜生給南先生磕頭賠罪!”

    阿揚就是於一葉他爸的小名,他苦著臉喚了一聲:“爸?!”

    於老爺子狠狠地瞪著他,胸口起伏著。都到家裡頭生死存亡的時候了,他就希望他兒子能和他有點默契,於揚看著老父親嚴肅的眼神,到底還是跪下了,狠狠地給南時磕了個頭:“南先生,我替一葉替您道歉,這小畜生冒犯了您,您認打認罰,我絕無二話!”

    “接著磕!”於老爺子指使道。

    於揚咬了咬牙,便接著磕了下去,於一

    葉瞬間就把他拉住了,如果說第一個頭是他被嚇傻了,第二個頭再讓他爸磕下去,他就是不孝。他沒吭聲,重重地將頭按到了光潔的地磚上:“南先生,是我的錯,和我爸沒關係,我向您道歉。”

    南時淡淡的看著,沒叫磕,也沒叫不磕。

    於老爺子的解釋南時是信的,這也是他的疑點之一——如果對方是真的是為了顧海珠那幫子人來報復,怎麼會把他扔進傳銷呢?

    南時之前也被人報復過,那會兒他剛學了點算命的知識,得出自己確實是刑剋雙親,心情自然不大好,恰好遇見個老爺子進南辰閣閒逛,對方見他在看《易經》,就和他聊了幾句,還讓南時幫著看看,南時那是無知無畏,脫口一句‘白髮人送黑髮人’,把老爺子說得臉色發白,趕緊回家去了。

    後面這黑髮人到底有沒有送成南時不清楚,但沒幾天就一票黑衣人在他買菜路上把他給打昏了,套了麻袋把他扔到了城外小青山去——扔下去之前還給了他兩拳,讓他以後懂點規矩,別他媽仗著自己有張嘴就亂說話,這次沒想要他的命,再有下次就沒那麼簡單了。

    小青山不算險峻,地勢也不算複雜,卻有一片未開發區,平日裡都是封鎖住不讓遊客進的,自然也沒有什麼山路。雖說往日裡也沒聽說過冒出來什麼猛獸,但一個人孤身從未開發山區往外走,對於南時這樣四肢不勤的死宅來說當然是危險的。

    不過對方把他扔下來之前,給他換了一雙方便登山的運動鞋,又扔給了他一件衝鋒衣和登山杖,衝鋒衣兜裡甚至還有一張小青山的觀光門票。南時那時還以為是對方不想出人命才給的救命裝備,後來仔細想想應該是對方的後手。

    對方沒要他的命,而是把他的命交給了他自己的運氣——萬一出點事,人沒了也怪不到他們頭上,而這些裝備足以證明南時就是自己作死跑進了未開發區域裡去探險,畢竟就小青山這樣一條平坦寬敞大馬路修到山頂的,拿著登山杖都是侮辱了登山杖。

    南時就是在從山裡頭出來的路上意外掉進了池幽的陵墓裡,這才結識了池幽。

    這還是對方沒

    想要他命的做法,想要他的命,直接把他從山上推下去,毫無痕跡,這才是正正經經的報復他的方法,而不是扔到邪-教組織裡去……就他這名聲,送到邪-教是想怎麼著?給邪-教添油加柴輸送人才啊?生怕他不回來報復?

    最重要的是,他進門之前算了一卦,於家雖有劫難,卻並無死劫臨頭,四捨五入可以理解為天道認為南時不會對於家下死手。

    他其實不怎麼相信於家,但是他相信自己。

    於家被利用的可能性更大,這才是他願意坐下來聽於老爺子說話的根本原因。

    不過南時也算是被坑怕了,雖然覺得對方是被利用的,但既然懷疑這於家和顧家有牽連,還和那個能控制魂魄的邪-教有瓜葛,自然不會說進就進,趁著進門的時候,兩三個侍衛就開始搜尋起整個於家,看看這裡面的到底有什麼不乾淨的地方。

    此時他們也回來了:“少爺,沒什麼不乾淨的地方……好像真是個意外,他家還有老祖宗保佑著,我們給您帶回來了。”

    南時聞聲側臉望去,只見一個老太太一臉嚴肅的站在一旁,見他看來,就給他彎腰行禮:“見過南先生。”

    “起吧。”南時說道。

    “謝南先生。”老太太這才直起身,她道:“我一直在家裡頭看著,確實是有個人保鏢不太乾淨,不過礙於我在,他也不敢帶什麼邪門東西進來……那個保鏢叫做李恆,今天不上班,家裡有他的簡歷,南先生只管問他們要就行了。”

    “好,謝謝,打擾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說到底是我們於家對不住您,求您看在我們於家沒有什麼壞心眼的份上,小懲大誡饒一葉一條命在,您說什麼我們都願意的。”

    “好。”南時應道。

    於老爺子和於揚還以為南時終於打算放過於一葉了,卻見南時正看向一側,旁邊什麼人都沒有,南時卻像是在和人說話一樣,側耳傾聽,一問一答,看得讓人毛骨悚然。

    於揚心中一動,或許他爸這次真的請了一個有本事的先生回來,當即悄悄地在背後給了於一葉一腳:“接著磕!沒叫停不許停!”

    於一葉又磕起了頭來,南

    時的實現從他身上掃了過去,轉而問道:“於老爺子,你家有個保鏢,叫做李恆的,你把他交來,我還要一份他的資料。”

    於老爺子其實根本不知道有沒有這號人,但既然南先生說了,他就信,他立刻點頭道:“是——一舟,你去辦!要快!”

    但於一舟是知道李恆這個人的,那個保鏢經常跟著一葉,見過機會,當即扭頭就去辦事。於老爺子看著於一葉的額頭已經磕出了一抹烏青,在看南時,閒散安適的坐在原處,對於一葉視若不見,半點不適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