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這話南時一開口就後悔了, 然而話已出口,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硬著頭皮上的結果就是喝多了,但是為了保持自己沉穩且不失意氣的人設, 南時還是盡力控制著自己的嘴不一禿嚕說點什麼——對於容貌, 他還是有信心的。

    想當年他南時好歹也是黃土縣赤水鄉蓮花溝子隔壁三流技校1裡的一根校草,再加上漢服加持,就是三分顏色也能襯出一身風流出來, 只要嘴皮子不壞事, 一切好談。

    “師兄,你算盡天機,可曾有算出這樣一日?”南時一手撩袖, 另一手則是取了爐上溫溫的黃酒,也不等池幽答話,便散漫的看向天際:“要是今天有雪就更好了。”

    池幽似笑非笑地動了動嘴唇:“為何要有雪?”

    “綠蟻醅新酒, 紅泥小火爐……2”南時的眼睛落在了一旁的小火爐上,燒得燻紅的碳上蒙著一層銀霜似的灰燼,銅壺取走後碳火便接觸到了微涼的空氣, 發出了細碎的響聲。

    南時灑然一笑, 斟了酒之後將銅壺蓋了上去,掩去了那一點星火:“罷了。”

    這話不必說盡,池幽便已知其中含義, 他抬眼看向南時, 見他一派疏懶之態, 居然還有幾分微妙的似曾相識之感,如此便越發覺得順眼起來。

    相傳人與人相處的越久,行事做派乃至性格都會逐漸同化。

    他原本是不信的。

    如今卻又有點信了。

    池幽輕笑了一聲,一指酒杯:“放早了。”

    南時也笑, 長衫隨著他的動作自他肩頭落下一些,露出了裡頭深青色的衫子,他眉目一動:“該師兄了。”

    此言一出,南時頓覺失言了。

    尊不讓卑,這是刻在池幽骨子裡的天性。

    未料到池幽聞言居然也不見有何不悅之色,如玉的手執壺引酒,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打著旋兒的慢慢地靜了下來,一滴酒自杯口溢了出來,無聲的落在了紫檀木桌上,隨著陽光一映,瞧著便如同一顆透徹的玉珠子一樣。

    南時怔怔的看著那滴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然就看痴了去。

    或許是喝多了。

    他師兄下凡啦!

    要不是

    要維持著這個人設,南時現在就拖著他的人字拖出去奔走相告,可以的話再放兩串一萬響的炮仗來慶祝一下。

    “在想什麼?”池幽見他不語,問道。

    “……在想,我想聽爆竹聲。”南時喃喃的道:“師兄,你知道嗎,我已經許久未曾聽見爆竹聲了。”

    要是今年過年能回現實,他想去他師兄的陵墓裡兩串鞭炮,可以的話再安排上二踢腳和什麼紫氣東來花開富貴之類的煙花……沒法子,城裡不給放嘛。

    也不對,他師兄陵墓在山裡。在山裡放鞭炮,那他媽就是縱火燒山,牢底坐穿,哪怕他們這裡多雨也不行啊!

    不過想想也很值得去放一回爆竹。

    這才半年不到的時間,他就已經經歷了人生鉅變,這幾個月過得比往前二十幾年都精彩,這回還不知道是福是禍,反正他是個厲鬼了,也不可能再老死,大不了就在這裡和師兄過,撐個一百多年他還是一條好漢,照樣能享受到空調wifi手機電腦。

    說不定還能趕上潮流,等房價暴漲之前裝模作樣給家裡長輩去算命,他奶奶老信這方面了,多買幾套房,回頭他就是個拆二代了。再囤點比特幣,轉手一賣,豁,福布斯排行榜一定有他的姓名!

    到時候他要撞上之前的事情,有人不信邪還非要報復他,他就把他一排齊刷刷黑西裝黑墨鏡大金鍊子的保鏢亮出來,看誰還敢動手!

    ……這要求古怪得很。

    池幽卻也懶得細思:“這有何難?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