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班級來上課的人越來越少了。

    關小冉清晰的感知到最近一段時間同學們中的人心惶惶。

    原因無他,在一向治安良好的並盛町,竟然出現了專門襲擊中學生還拔人牙的黑惡勢力。

    學校本來就沒多少人,關小冉的同班同學其中也有一個遭了殃。

    遭殃的小朋友是並盛風紀委員會的,好好一孩子非要梳個飛機頭,身為班長的關小冉因為老師的委託勸了幾次都沒能勸動。

    說是追隨委員長的腳步就是他的宿命,關小冉對此表示理解不能,這執拗和堅持要是放在學習上,什麼高中考不進去呢?

    聯想到最近捱打的那幾個中有好幾個都是飛機頭,好多同學懷疑是風紀委員會又招惹上了什麼狠角色才導致一些無辜人士被連累。

    當然同學們心裡都很有逼數,也沒大聲討論,傳到風紀委員長那裡可是要狗腿不保的。

    只是可憐被打掉牙的小倒黴蛋,因為擔心被波及竟然一個去看望的人都沒有。

    關小冉不想讓自己的同學寒了心,下課翹了社團活動趕到並盛醫院探望。她倒並沒有那麼害怕,畢竟她家在橫濱,這種事故頻發關頭老父親會特意過來一趟接她回家。

    說是老父親,其實那只是自己的師兄,關小冉不知道自己親媽是誰,只有一個親爹叫夏目漱石,不過親爹不太靠譜,還沒斷奶就把她託付給了事業上升期的大師兄福澤諭吉。

    大師兄不容易,當初三十多歲了連對象都沒有就要擔負起養孩子的重任,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直接替代親爹榮升關小冉心中真正老父親的位置。

    老父親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可怕身手,想必就算遭遇上了那群拔牙狂魔倒黴的恐怕也只會是對方。

    倒不是她心大,關小冉實在也怕不起來。她家老父親叫福澤諭吉,道上人稱銀狼,戰鬥力高的讓關小冉望塵莫及,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打得過他,再加上武裝偵探社裡其他拼打架就沒輸過的小夥伴們......

    怕什麼怕,造作就完事了。

    關小冉摘下眼鏡,把自己的學生牌拿起來,上面的名字和她認知上有些不同——夏目曉。

    可能是犯了什麼癔症,自覺記憶裡一點空白都沒有過的她總覺得自己的名字有哪裡不對,當初翻遍了詞典才找到組合了‘關小冉’這三個字。

    甚至是不用看讀音就直接能念出來,彷彿是被銘刻進靈魂裡一樣。

    即使是潛意識告訴她不用在意,本能卻牢牢記住這個名字,甚至優先度比‘夏目曉’這個名字還要高。

    時間越長,潛意識懶得管事了,本能就越佔上風,到現在她甚至對‘夏目曉’這個名字升起了些許陌生感。

    關小冉不喜歡為難自己,順其自然在心裡給自己換了自稱,但為了避免家裡人擔心,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們。

    而且備戰中考才是她現在最需要做的事,目前關小冉還要去看望倒黴蛋同學。

    昨天才捱了打的同學躺在病床上,才從昏迷中醒來沒多久,看到關小冉過來探望他感動的熱淚盈眶,“班長!我......”

    “中田君!我都知道的!”

    關小冉把果籃放到桌子上,避開傷處按住他的肩膀,在中田感動的目光中把一本厚厚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擬》塞進了他的手裡:“不要擔心養傷這幾天沒有功課無聊,這是大家湊錢替你買的!都和老師商量過了,給你當養傷期間的作業。”

    中田君感動的表情一僵,瞬間變得面如死灰,眼淚比剛剛流的更狠了。

    關小冉把他的眼淚理解為對同學關愛的真情流露,至於那面色......受傷的小朋友臉色蒼白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接著她試圖開解中田君讓他擺脫這次捱打的心理陰影,但可能因為襲擊犯人的手段太過殘忍,中田君一直都沒什麼精神,只是呆呆的看著手中學習資料,一邊重複的喃喃道:“饒了我吧......”

    哎,那些襲擊者真可怕。

    關小冉不由得如此想著,拿著摺扇給他扇扇風,慢慢安慰著遭受了無妄之災的飛機頭小可憐。

    “中田君,不要擔心,這裡很安全,你可以專心把作業寫完的,後面答案大家已經幫你撕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中田君再次大哭出聲。

    十分鐘後,關小冉被瘸著腿的中田君推出了病房,離病房五米遠的距離,關小冉還能聽到中田君的哭聲。

    哎,她嘆了口氣。

    生生把瘸腿同學氣站起來的關小冉並沒有意識到真正的原因,還以為中田君是快被打傻了,看這哭的和失戀都有的一拼。

    醫院門前關小冉看到了來接她的老父親,老父親福澤諭吉此時正在和並盛的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聊著什麼。

    “曉。”

    看到關小冉出來,福澤諭吉衝她招了招手。

    “!!!”

    關小冉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摺扇一合,腳步輕快的蹦躂過去抱住老父親的胳膊,明明早上才見過面,卻搞得像是分開了幾十年:“爸!”

    福澤諭吉咳嗽了兩聲提醒關小冉,然而本人卻並沒有改的意圖,甚至相當大逆不道說道:“沒事,咱們各論各的,我叫你爸,你叫我......”師妹。

    師妹兩個字還沒說出來,關小冉就被福澤諭吉輕敲了一下腦袋。

    “不成體統。”福澤諭吉搖搖頭,但因為習慣了的緣故也沒過多苛責:“倒是讓後輩見笑了。”

    雲雀恭彌是福澤諭吉親戚家的孩子,小時候還跟著福澤諭吉學過一段時間劍術,不過這孩子雖然適合戰鬥,卻對劍術不感興趣,最後倒是在野路子上蓬勃發展,並盛最大的黑惡勢力風紀委員會就是這娃子創建的。

    然而就算是走野路子,雲雀有空也經常會去找福澤諭吉討教,對身為強者的長輩報以尊敬的態度。

    關小冉小時候沒少和雲雀見面,甚至幼年時期兩人關係幾乎要好到能穿一條褲子,不過雲雀進入中二期後就不行了,就算關小冉想拽著人回憶一下童年,也只能面對一張冷臉以及無情的背影。

    現在長輩在這裡倒還好點,關小冉順著福澤諭吉的視線看向雲雀,友善的對他笑笑。

    雲雀也沒徹底無視她,他微微頷首,然後就移開了視線,貌似很冷淡,實際上相比他平時的所作所為這種反應已經能稱得上是友善了,關小冉也不敢想象好兄弟熱情起來的樣子。

    光是稍微在大腦裡想象雲雀熱情洋溢的笑......怎麼說呢,怪噁心的。

    也多虧了雲雀,關小冉的初中生涯才能過的那麼舒服,連一點不公平待遇也沒有遭受過。

    老父親和雲雀的談話關小冉插不上嘴,聽著是好兄弟雲雀準備要去黑曜中學處理在並盛搗亂的老鼠,但福澤諭吉卻勸阻讓他按捺一下性子,說這次事件可能有其他組織的參與,憂心還在成長期的雲雀不是對手。

    “因為曉的緣故,吾讓亂步調查了一下,除六道骸以外,‘大江山組’的副手茨木童子近期也在黑曜中學附近出沒過。”

    不怪福澤諭吉操心,大江山組是十多年前就創建的□□組織,雖然成員不算多,但實力卻強勁到可怕的地步,每一個都擁有著足夠雄踞一方的強大‘異能力’,成員喜歡以大江山鬼族的名字自稱。

    茨木童子與其說是成員,但根據名字應該是大江山組的二把手,現在的雲雀還沒成長到能搬動這座大山的地步。

    雲雀看似乖順的應承了下來,從福澤諭吉那裡問到了想要的情報後就離開了。但關小冉知道,這只是他這都是在長輩面前逢場作戲,實際上一個字都不大可能聽到耳朵裡。

    如果不出預料的話,最遲兩天,她的好兄弟就會猶如脫韁野馬一樣跑去黑曜取六道骸項上人頭。

    要是能打得過還好,打不過的話......

    救是不可能救的,關小冉自己就是個戰五渣,但這麼多年的好兄弟,她還是會勉勉強強去幫忙收個屍,如果人沒死透的話本著人道主義也會送到醫院裡面搶救一下。

    現在是時候物色一下到時候拎人的小幫手了。

    跟著老父親坐車回了橫濱,時間還早,社畜們都沒有下班,她就坐在武裝偵探社的社長辦公室裡老實寫作業。

    國中的作業不算多,在學校稍微寫一點,剩下的也沒多少。

    老父親十多年如一日檢查她的作業,在確定字跡和正確率都沒有問題後合上了作業本,“做的很不錯。”

    “那我去找我哥玩去了!”關小冉很輕易的得到了批准,當然前提是不能在武裝偵探社社員工作中搗亂。

    她口中的哥哥指江戶川亂步,也是老父親福澤諭吉當親生孩子帶大的。

    不過現年二十六歲的亂步大哥跟著老父親的時候才十四歲,關小冉沒什麼印象,但據老父親敘述,十二年前三歲的關小冉還沒控制好晚上不尿床,就已經會用米粒大小的乳牙在亂步手上使勁咬了。

    現在關小冉把主意打到了亂步的頭上,期待自己這比親哥還親的大哥後天能跟自己走一趟搬個人。

    “曉,你確定讓我一個腦力工作者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做體力活?”江戶川亂步感嘆自家妹子真是把他看的過於全能,他在體能上也就能比關小冉好一點,甚至在逛街的時候妹子還能把他遠遠地甩到身後:“不可能的,你別想了。”

    眼看著關小冉逐漸變成‘果然我這大齡寶寶兄長依舊那麼沒用’的眼神,江戶川亂步沉吟片刻,做出了一個賣隊友的決定。

    他看向前些天才加入偵探社的某個白毛小朋友,果斷的把活計推到好說話的新人頭上:“別光盯著體能不好的我剝削啊,曉,你看,這不正是一個讓你和新來的敦君好好相處的機會嗎?”

    專心整理文件卻無辜躺槍的中島敦手上的動作一頓,無辜的抬頭,完全不清楚是什麼狀況。

    關小冉順著亂步的意思看向中島敦,對方是幾天前才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新人,不過因為中島敦加入的時間太短的緣故,兩人不太熟悉,她也不好意思麻煩人家。

    瞧瞧那小身板,關小冉用打開的摺扇擋住自己下半張臉,聯想到中島敦的入社申請表,根據資料上看年齡都十八了,然而換身衣服跟她去國中上學也沒有絲毫違和感。

    “我不忍心,看這瘦的,估計都沒比我胖幾斤。”

    異能力還沒能完全掌握的小可愛,就算是壓榨也沒必要。

    先天莫名其妙對於未成年存在慈愛情緒的關小冉搖搖頭,在中島敦迷惑的視線中從抽屜裡拿了一盒牛奶遞給他,“沒事,不找你,你忙完就自己玩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