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9 作品
第796章 劫匪現身
常逛萬寶街的人發現，幾乎收走市面上所有極品君子蘭的喜樂花店，一夜之間被清空，那些饞得人直掉哈喇子的好蘭，全部消失不見。
這讓人們意識到，喜樂花店的年輕東家真不吹牛皮，人家手上確實有不露面的大豪客。
從永春賓館剛到店裡的李建昆，打著哈欠，從張貴手上接過一隻黑色手提包，來到裡屋。
“隱形人”陳亞軍和金彪正趴在五屜桌旁，吃著張富捎來的早餐——粘豆包、油條和稀飯。前兩者用牛屎紙包著，後者用兩隻國民鋁飯盒盛著，粥面上浮著小鹹菜。
可憐張富還得替他們去倒糞桶。
提到錢，狗皮帽望向旁邊，遲疑問：“勇哥，錢還好嗎？”
老大投入多少他們門清，三百多萬人民幣。豈不是大賺？
兄弟們喊他一聲大哥，於他而言，其中承載著一份責任。
大家幾乎人手一份新鮮出爐的省文化報。
“百分之百！”
“你不賣了？”三兒問。
再說，他們幾人加起來的本金，只有一百多萬人民幣。
“哦豁！”
他們之前忙活這麼久，自忖賺得盆滿缽滿，不過才賺了五十萬人民幣，按黑市價摺合成美金十萬左右。
“昆哥，可這裡面有你的成本呀。”陳亞軍說。
“這事兒沒完呢。”李建昆摸出一支本地產的迎春煙點上，望著門口洩進來的晨光，緩緩吐出一口白霧，“我的成本在劫匪那兒，找回是我的，沒找回，也是我的。”
三兒挑了一盆最好的君子蘭——其實他們也不太懂，只是憑感覺，還要得益於一陣兒的惡補，買了幾本專家出的賞花書。用一隻瓦楞箱裝著，抱在懷裡，閃出院門。
“出了點事。”三兒從藍布褂子裡掏出一份摺疊起來的報紙，遞過去。
鋪子裡，富貴兄弟維持著秩序，得排隊。
他們又找來一隻袋子，先分出五十萬，這是給阿海的瞎子老孃的。相信阿昌和小龍小虎都不會有意見。
“哎呀，君子蘭經濟是個泡沫嗎？”
“這盆不會低於五萬吶。”
“這盆好啊！”
越極品的蘭花，越好辨認。
三兒又找幾人過問，得到的信息差不多，於是光復路也不逛了，沒捨得坐出租，攔下一輛黃包車，直奔萬寶街。
喜樂花店門前人滿為患。
陳亞軍和金彪壓低聲音說。
規矩三兒已經看明白，什麼都沒說，任由他抱進裡屋。
“放你一百個心吧，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勇哥瞥他一眼後，託著腮幫子沉吟道：“這樣，三兒你走一趟，先帶一盆好花，去市裡找好買家，談好大概價碼，回來咱們再安排。”
片刻後，僅僅片刻，裡屋中金彪和陳亞軍蹭地站起來，望著他們激動的臉，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從李建昆心頭升騰而起，他顫著音問：“是？”
一百萬美金在黑市上妥妥能兌換四百萬人民幣，如果拿到特區，找到那些做進口生意的老闆，兌出五六百萬也不在話下。
“快進去，勇哥馬上過來，有點不好的消息。”
“小心！”
“建昆，兄弟歸兄弟，沒道理我們的損失，要你來墊。”金彪搖搖頭，兩人都沒有伸手碰包。
兩個小時後，從中巴車上下來的三兒，來到光復路。
…
“市面上還有這種極品？”
“還好，好個毛啊，省報上那篇狗屎文章一出來，弄得人心惶惶，收花的販子坐地減價，你看我手上這盆，昨兒還能賣八百，今兒最高才出價五百，瑪德，一天虧三百。”
狗皮帽趕忙讓開身形，把來人放進來，正如後者所說，不多會兒又有一人登門，正是他們口中的“勇哥”。
不過陽光面積不大，還有些實在擺不下，又不好拿到屋外，只能先放在一旁，晚些時候換上去讓它們沐浴陽光。
比如那盆鳳冠，只要是玩花的人，傻子都不會認錯。還有李建昆二十萬收的那盆，當然，現在在美都子她爹手上。
要知道，八三年的那場動靜，現在還在發酵。
著實等待一陣兒後，終於輪到他。
“養的還不錯。”勇哥走上前看看後說。
這間帶一方小院的老宅裡，似乎只有狗皮帽一個人住，朝東向的一間房中，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的地方，擺滿一盆盆品相上佳的君子蘭。
“別耽擱時間，拿出來看看。”李建昆帶著抹疲倦說。
別提他們，一九八四年的中國，沒幾個人見過一百萬美金。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敲響鎮東頭一間民宅的老門板。
“別灰心，眼睛放亮點，理論上講，市場有下跌的趨勢，你們被劫走的那些花，出現的概率很大。”李建昆對揉著酸脹眼睛的哼哈二將說。
原本以為全市的品相上佳的君子蘭，都被他們高價收光了，事實證明，有些特能忍的養花人，高低還藏著掖著了一些。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同樣的場面，在市內各報紙銷售點，幾乎同時在上演。
人人都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心生忐忑……
“賣呀，現在必須得賣，誰知道明兒什麼行情？我再去別的市場轉轉。聽說萬寶街有一個全市最壕的收花販子，他奶奶的，但人家只收高端貨，萬字起頭的那種，最高一盆敢二十萬收！我這盆沒戲。兄弟，瞧瞧你的。”
今兒全市的收花販子，甭管看不看好君子蘭後面的行情，都在趁機壓低收購價。唯有這家店，仍按照原來行情在收花。
雖說紅旗街資歷更老，但他可不會傻到再往那兒跑，即便那晚蒙著臉，不可能有人認出他。小心駛得萬年船。
“出手嗎勇哥？”三兒問。
李建昆把手提包拎到桌面上，陳亞軍和金彪停下動作，搭眼望去，知道里面裝的什麼，但不知道有多少。
但現在，這些人是真不敢再留了。
三兒很高興，望著前面一盆盆花交易完成，賣家把大捆鈔票拿走，還真叫他趕上了。到明天，這樣不壓價的收花鋪子，只怕連一家都沒有。
金彪和陳亞軍還想再說點什麼，被他抬手製止，遂踱步走出去。李建昆心想，老薛的文章今天該見報了。
“裡面有一百萬美金，你們幾個分了，給阿海的瞎子老孃留一份。”李建昆說。
三兒挪過瓦楞箱，沒給瞧，他心想，我這盆可不就是高端貨？
狗皮帽詫異：“不是說等到春節的時候嗎？”
“賣了一百萬……美金？”
“兄弟，問下，哪家鋪子收花行情比較好？”三兒尋到一個手上同樣抱著君子蘭的人問。
門口的吃瓜群眾先咋呼起來。
“三哥，咋了？”
這的確是盆極品君子蘭，比剛收的都要好，李建昆觀摩著，眼神落在劣質的紅泥花盆上，花盆是新換的。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興許以前的花盆極好，人家賣花，又不是賣花盆。
瞎！
陳亞軍和金彪驚訝。
“還有兩種可能，一，他只是受人所託，不是劫匪。二，這花是他買的。總之先不要打草驚蛇。”
吃瓜群眾議論紛紛，說這正兒八經是最後的一批極品君子蘭了。
李建昆回到前鋪，發現又多出一個排隊的賣家，手裡抱著一隻瓦楞紙箱。
“人家這寫的有理有據呢，真實歷史事件，國外早嘗過苦頭。”
三兒陪著笑臉，把瓦楞箱放在四方桌上，從裡面抱出一盆君子蘭。李建昆一眼掃過去，眼神立馬定住。
梅李鄉，桃山鎮，距離春城約十五公里。
“那可是大賺啊。”
弄來的錢，他們每人只分了一千，其他的都被勇哥藏起來。勇哥說起碼要等到年後才能分，分完還得約法三章，不能亂用。這事兒搞得也挺揪心的，明明有錢，還不能大手大腳……
又聽說喜樂花店今天還沒有壓價，不過有消息說後面會順應市場，於是一窩蜂衝過來，造成前所未有的盛景：十多名賣家同時抱著品相上佳的君子蘭出現。
“現在回頭一想，確實有點瘋啊。”
只聽吱呀一聲，老門板向二面分開一道縫隙，露出一顆在這個季節已經戴上狗皮帽的腦瓜。
橘黃色的晨光中，距離萬寶街徒步約二十分鐘，當初李建昆曾打探過消息的路旁郵報亭周圍，聚滿人民群眾。
這裡是市裡比較大的一個君子蘭交易市場。
金彪和陳亞軍吃罷早餐後，一起打開手提包，望著裡面成沓的碼放整齊的富蘭克林，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伺候親爹我都沒這麼用心過。”狗皮帽摘掉頭上的帽子，腦瓜上纏繞著一圈紗布。
兩人齊齊點頭，睜不開眼也得繼續。一輩子沒吃過這麼大虧，也是為阿海報仇。他們足不出戶半個月，包括現在眼睛酸脹，狂流眼淚，一切動力皆源自於此。
“這麼一看，咱們的君子蘭經濟，跟荷蘭的鬱金香經濟，真的一模一樣。”
“而且要快。”三兒補充說，“這玩意兒本身就一天一個價，咱們拿命拼來的東西，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跌到不值錢。”
“絕不可能認錯，這是我們收的品相最好的一盆，當初花了四萬二！”
“行！”三兒早就坐不住，上萬塊一盆的花，攏共有二十來盆，跌一下還得了。
狗皮帽看過副刊上的一篇新聞後，這才恍然。“那是要出手，省報，這文章還寫得這麼嚇人，君子蘭的價格估計要跌。”
李建昆用力揮舞一下拳頭，深吸一口氣說：“你倆從後門出去，去找楊隊長的人。”他想想又補充道：“先守在後門旁邊別進來，聽我的命令，現在只出現一個人，得想法子把另兩個也引出來，不然橫豎一個死，他未必會交代。
很快，又擴散至各大君子蘭交易市場。
李建昆在前鋪裡屋來回跑，一盆一盆君子蘭讓陳亞軍和金彪辨認過去，大概率都不是——他們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除非他們當初超高價收購的幾盆心頭好出現。
“他沒帶傢伙，如果有手槍，那晚就不大可能用長槍。”
等到哼哈二將從後門離開後，李建昆深吸一口氣，褪去臉上的紅潤，調整好狀態，抱著君子蘭回到前鋪。
這讓人們意識到，喜樂花店的年輕東家真不吹牛皮，人家手上確實有不露面的大豪客。
從永春賓館剛到店裡的李建昆，打著哈欠，從張貴手上接過一隻黑色手提包，來到裡屋。
“隱形人”陳亞軍和金彪正趴在五屜桌旁，吃著張富捎來的早餐——粘豆包、油條和稀飯。前兩者用牛屎紙包著，後者用兩隻國民鋁飯盒盛著，粥面上浮著小鹹菜。
可憐張富還得替他們去倒糞桶。
提到錢，狗皮帽望向旁邊，遲疑問：“勇哥，錢還好嗎？”
老大投入多少他們門清，三百多萬人民幣。豈不是大賺？
兄弟們喊他一聲大哥，於他而言，其中承載著一份責任。
大家幾乎人手一份新鮮出爐的省文化報。
“百分之百！”
“你不賣了？”三兒問。
再說，他們幾人加起來的本金，只有一百多萬人民幣。
“哦豁！”
他們之前忙活這麼久，自忖賺得盆滿缽滿，不過才賺了五十萬人民幣，按黑市價摺合成美金十萬左右。
“昆哥，可這裡面有你的成本呀。”陳亞軍說。
“這事兒沒完呢。”李建昆摸出一支本地產的迎春煙點上，望著門口洩進來的晨光，緩緩吐出一口白霧，“我的成本在劫匪那兒，找回是我的，沒找回，也是我的。”
三兒挑了一盆最好的君子蘭——其實他們也不太懂，只是憑感覺，還要得益於一陣兒的惡補，買了幾本專家出的賞花書。用一隻瓦楞箱裝著，抱在懷裡，閃出院門。
“出了點事。”三兒從藍布褂子裡掏出一份摺疊起來的報紙，遞過去。
鋪子裡，富貴兄弟維持著秩序，得排隊。
他們又找來一隻袋子，先分出五十萬，這是給阿海的瞎子老孃的。相信阿昌和小龍小虎都不會有意見。
“哎呀，君子蘭經濟是個泡沫嗎？”
“這盆不會低於五萬吶。”
“這盆好啊！”
越極品的蘭花，越好辨認。
三兒又找幾人過問，得到的信息差不多，於是光復路也不逛了，沒捨得坐出租，攔下一輛黃包車，直奔萬寶街。
喜樂花店門前人滿為患。
陳亞軍和金彪壓低聲音說。
規矩三兒已經看明白，什麼都沒說，任由他抱進裡屋。
“放你一百個心吧，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勇哥瞥他一眼後，託著腮幫子沉吟道：“這樣，三兒你走一趟，先帶一盆好花，去市裡找好買家，談好大概價碼，回來咱們再安排。”
片刻後，僅僅片刻，裡屋中金彪和陳亞軍蹭地站起來，望著他們激動的臉，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從李建昆心頭升騰而起，他顫著音問：“是？”
一百萬美金在黑市上妥妥能兌換四百萬人民幣，如果拿到特區，找到那些做進口生意的老闆，兌出五六百萬也不在話下。
“快進去，勇哥馬上過來，有點不好的消息。”
“小心！”
“建昆，兄弟歸兄弟，沒道理我們的損失，要你來墊。”金彪搖搖頭，兩人都沒有伸手碰包。
兩個小時後，從中巴車上下來的三兒，來到光復路。
…
“市面上還有這種極品？”
“還好，好個毛啊，省報上那篇狗屎文章一出來，弄得人心惶惶，收花的販子坐地減價，你看我手上這盆，昨兒還能賣八百，今兒最高才出價五百，瑪德，一天虧三百。”
狗皮帽趕忙讓開身形，把來人放進來，正如後者所說，不多會兒又有一人登門，正是他們口中的“勇哥”。
不過陽光面積不大，還有些實在擺不下，又不好拿到屋外，只能先放在一旁，晚些時候換上去讓它們沐浴陽光。
比如那盆鳳冠，只要是玩花的人，傻子都不會認錯。還有李建昆二十萬收的那盆，當然，現在在美都子她爹手上。
要知道，八三年的那場動靜，現在還在發酵。
著實等待一陣兒後，終於輪到他。
“養的還不錯。”勇哥走上前看看後說。
這間帶一方小院的老宅裡，似乎只有狗皮帽一個人住，朝東向的一間房中，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的地方，擺滿一盆盆品相上佳的君子蘭。
“別耽擱時間，拿出來看看。”李建昆帶著抹疲倦說。
別提他們，一九八四年的中國，沒幾個人見過一百萬美金。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敲響鎮東頭一間民宅的老門板。
“別灰心，眼睛放亮點，理論上講，市場有下跌的趨勢，你們被劫走的那些花，出現的概率很大。”李建昆對揉著酸脹眼睛的哼哈二將說。
原本以為全市的品相上佳的君子蘭，都被他們高價收光了，事實證明，有些特能忍的養花人，高低還藏著掖著了一些。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同樣的場面，在市內各報紙銷售點，幾乎同時在上演。
人人都嗅到一股風雨欲來的氣息，心生忐忑……
“賣呀，現在必須得賣，誰知道明兒什麼行情？我再去別的市場轉轉。聽說萬寶街有一個全市最壕的收花販子，他奶奶的，但人家只收高端貨，萬字起頭的那種，最高一盆敢二十萬收！我這盆沒戲。兄弟，瞧瞧你的。”
今兒全市的收花販子，甭管看不看好君子蘭後面的行情，都在趁機壓低收購價。唯有這家店，仍按照原來行情在收花。
雖說紅旗街資歷更老，但他可不會傻到再往那兒跑，即便那晚蒙著臉，不可能有人認出他。小心駛得萬年船。
“出手嗎勇哥？”三兒問。
李建昆把手提包拎到桌面上，陳亞軍和金彪停下動作，搭眼望去，知道里面裝的什麼，但不知道有多少。
但現在，這些人是真不敢再留了。
三兒很高興，望著前面一盆盆花交易完成，賣家把大捆鈔票拿走，還真叫他趕上了。到明天，這樣不壓價的收花鋪子，只怕連一家都沒有。
金彪和陳亞軍還想再說點什麼，被他抬手製止，遂踱步走出去。李建昆心想，老薛的文章今天該見報了。
“裡面有一百萬美金，你們幾個分了，給阿海的瞎子老孃留一份。”李建昆說。
三兒挪過瓦楞箱，沒給瞧，他心想，我這盆可不就是高端貨？
狗皮帽詫異：“不是說等到春節的時候嗎？”
“賣了一百萬……美金？”
“兄弟，問下，哪家鋪子收花行情比較好？”三兒尋到一個手上同樣抱著君子蘭的人問。
門口的吃瓜群眾先咋呼起來。
“三哥，咋了？”
這的確是盆極品君子蘭，比剛收的都要好，李建昆觀摩著，眼神落在劣質的紅泥花盆上，花盆是新換的。當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興許以前的花盆極好，人家賣花，又不是賣花盆。
瞎！
陳亞軍和金彪驚訝。
“還有兩種可能，一，他只是受人所託，不是劫匪。二，這花是他買的。總之先不要打草驚蛇。”
吃瓜群眾議論紛紛，說這正兒八經是最後的一批極品君子蘭了。
李建昆回到前鋪，發現又多出一個排隊的賣家，手裡抱著一隻瓦楞紙箱。
“人家這寫的有理有據呢，真實歷史事件，國外早嘗過苦頭。”
三兒陪著笑臉，把瓦楞箱放在四方桌上，從裡面抱出一盆君子蘭。李建昆一眼掃過去，眼神立馬定住。
梅李鄉，桃山鎮，距離春城約十五公里。
“那可是大賺啊。”
弄來的錢，他們每人只分了一千，其他的都被勇哥藏起來。勇哥說起碼要等到年後才能分，分完還得約法三章，不能亂用。這事兒搞得也挺揪心的，明明有錢，還不能大手大腳……
又聽說喜樂花店今天還沒有壓價，不過有消息說後面會順應市場，於是一窩蜂衝過來，造成前所未有的盛景：十多名賣家同時抱著品相上佳的君子蘭出現。
“現在回頭一想，確實有點瘋啊。”
只聽吱呀一聲，老門板向二面分開一道縫隙，露出一顆在這個季節已經戴上狗皮帽的腦瓜。
橘黃色的晨光中，距離萬寶街徒步約二十分鐘，當初李建昆曾打探過消息的路旁郵報亭周圍，聚滿人民群眾。
這裡是市裡比較大的一個君子蘭交易市場。
金彪和陳亞軍吃罷早餐後，一起打開手提包，望著裡面成沓的碼放整齊的富蘭克林，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伺候親爹我都沒這麼用心過。”狗皮帽摘掉頭上的帽子，腦瓜上纏繞著一圈紗布。
兩人齊齊點頭，睜不開眼也得繼續。一輩子沒吃過這麼大虧，也是為阿海報仇。他們足不出戶半個月，包括現在眼睛酸脹，狂流眼淚，一切動力皆源自於此。
“這麼一看，咱們的君子蘭經濟，跟荷蘭的鬱金香經濟，真的一模一樣。”
“而且要快。”三兒補充說，“這玩意兒本身就一天一個價，咱們拿命拼來的東西，不能眼睜睜看著它跌到不值錢。”
“絕不可能認錯，這是我們收的品相最好的一盆，當初花了四萬二！”
“行！”三兒早就坐不住，上萬塊一盆的花，攏共有二十來盆，跌一下還得了。
狗皮帽看過副刊上的一篇新聞後，這才恍然。“那是要出手，省報，這文章還寫得這麼嚇人，君子蘭的價格估計要跌。”
李建昆用力揮舞一下拳頭，深吸一口氣說：“你倆從後門出去，去找楊隊長的人。”他想想又補充道：“先守在後門旁邊別進來，聽我的命令，現在只出現一個人，得想法子把另兩個也引出來，不然橫豎一個死，他未必會交代。
很快，又擴散至各大君子蘭交易市場。
李建昆在前鋪裡屋來回跑，一盆一盆君子蘭讓陳亞軍和金彪辨認過去，大概率都不是——他們也無法百分之百確定，除非他們當初超高價收購的幾盆心頭好出現。
“他沒帶傢伙，如果有手槍，那晚就不大可能用長槍。”
等到哼哈二將從後門離開後，李建昆深吸一口氣，褪去臉上的紅潤，調整好狀態，抱著君子蘭回到前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