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之日不可留 作品

帝都 第五十五章 赤兔

 旭陽十一年,七月二十六

 晴,酷熱的太陽將大地炙烤成虛幻,柳新打開營帳,看了一眼天際,竟似有虛幻的景象飄浮空中。

 “茫茫海盡頭,遠矗霧中樓。似綴星光燦,如披月色柔。蓬萊同緲緲,天地共悠悠。噓嘆追逐處,驚飛幾沙鷗。”

 那想來就是四師兄說過的海市蜃樓,這還是柳新第一次見這種景象,頗為神異。

 “柳兄,咦!”

 身後傳來一聲呼喚,柳新轉過身,看到了同樣抬頭,目露震驚的單四。

 “娘希匹,那是什麼東西,見了俺娘嘞!”單四下意識驚呼。

 本想聽聽單四會發表什麼感嘆的柳新頓時覺得冒昧了,對方可是遠威鏢局的公子,遠威鏢局那位總鏢頭,除了是江湖赫赫有名的大鏢師,還是出了名的粗坯。這樣人物的兒子,怎麼可能文雅,他也是被單四這兩日文靜的表象給欺騙了。

 “那應該是海市蜃樓。”柳新替這個可悲的文盲解釋道。

 單四眼中依舊閃爍著驚駭,沉浸在這天地的偉力之中。

 “柳兄。”鄭曉抱拳行禮道,他只是看了一眼遠處的景象,眼中的驚訝一閃即逝,很快恢復了平靜。

 他一臉鄭重地來到柳新身邊問道:“柳兄昨日是否也被關在營帳裡,似乎是出事了!”

 鄭曉是來交換情報的,他們幾個勳貴二代昨日被關了一天,今日方才解封。

 而在今日一早,冷培俊和苟良遇已經押著江承度回帝都了。以他們兩人的修為以及東廠探子的護持,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慄龍山派人問詢了江承度一整夜,江承度一直緊咬牙關閉口不言,直到第二天一身傷痕地離開,依舊沒有吐露什麼有用的內容。

 “我也被關了一天。”柳新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鄭曉嘆息一聲,喃喃自語:

 “也不知道是否還能繼續選馬。”

 柳新笑著道:“今天能放我們出來,想來事情也已經解決,不過我已經耽擱一天,稍後我就準備離開軍馬場了。”

 鄭曉驚訝道:“柳兄不相馬了麼?”

 柳新搖搖頭道:“我本也不是來相馬的。”

 鄭曉手指並起,敲了敲自己的腦門,笑道:“看我這腦子,柳兄從未說過自己是來相馬的。”

 柳新抱了抱拳:“我稍後就要離開,鄭兄,來日再會!”

 鄭曉抱拳回禮,那邊的單四也已經回過神,在那邊抱拳示意。

 和幾人告別,柳新尋到了慄龍山這,他還沒和這位軍馬場的負責人說明情況呢,離開前必須得說清楚。

 一刻鐘後,柳新,慄龍山以及戴邦政三人沉默地坐在一處營帳內,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

 柳新已經將自己受命來此調查的情況簡要說明,也出示了東廠和錦衣衛的雙重令牌。結果慄龍山在那沉思,一言不發。

 氣氛在尷尬中緩緩發酵,直到柳新快受不了的時候,慄龍山突然開口:

 “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嗯?

 柳新揚了揚眉毛,就這麼結束了?

 他看向戴邦政,發現後者苦笑著點頭示意。

 慄龍山看向柳新,道:“我這裡出了內奸,我自然是要負一定的責任的,因此這件事情我會密報給秦國公,再上一道摺子給陛下,自請責罰。柳大人,既然事情結束了,如沒有什麼事情,還請儘快離開軍馬場。”

 這就有點尷尬了...您二話不說直接趕人,可還好。

 不過柳新也是個臉皮厚,臉上沒有任何異色,起身行了一禮便告辭離開了。

 見柳新離開,慄龍山嚴肅的神情微微一鬆,看向戴邦政道:“送送柳大人!”

 戴邦政起身行禮,追上了柳新。

 “柳千戶莫要在意,慄指揮使就是這樣的人。”戴邦政將慄龍山平日的處事作風詳細和柳新聊了聊。

 柳新感慨不已,總結道:“原來我們這位慄指揮使竟然是個內向的。他這個性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性格孤僻,原來是個社恐人士。”

 “社恐是什麼?”戴邦政不解道。

 柳新擺擺手示意這不是重點:“所以慄指揮使這麼操作,就是為了息事寧人,快刀斬亂麻。”

 慄龍山自己上請罪的摺子,彷彿在說:陛下和秦國公您二位就別派人來了,老夫自己給自己判了,您們直接下判決就行,老夫社恐啊!

 戴邦政一路送柳新出城,離開內城城門後,柳新就看到一匹烈馬掙脫了養馬人的手,七扭八歪地跑向柳新。

 “柳千戶小心!”戴邦政抽出自己的佩刀,攔在柳新身前。

 這匹烈馬似乎腳下有傷,跑起來踉踉蹌蹌的,速度並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