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意 作品

224 前世番外(八)

沈廷瀾回府,可卻沒能在府里正經的待上兩天。

因為距離春闈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先不說京城來了諸多州府的應考學子,其中很有些可結交之人。而這其中很多人,說不定之後就是他的同科,甚至是同年。如今早早結識,留下些人脈之後也好繼續相交。

再來就是沈廷瀾拜師在宴夫子門下,他的一應學問都由宴夫子親自教導。越是臨近春闈,沈廷瀾越是要抓緊時間努力。於是,他只在府裡留下兩天,便要搬到宴夫子哪裡去住了。

其實按理來說,沈廷鈞身為沈廷瀾嫡親的兄長,又是名副其實的六元及第,由他在最後衝刺的這個階段來指點同胞弟弟,這未嘗不可。

但一來沈廷鈞身兼重任,乃是朝廷的大理寺卿。每天睜開眼就有數不清的卷宗等著他處理,他不定能抽出那個空來。

再來,也是因為兄弟倆的治學理念其實並不同。很多沈廷鈞認可的先賢哲學,在宴夫子及其門人看來,其實卻是糟粕。

兩人學術理念不相容,這就導致,沈廷鈞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譬如說此界監考官的脾性、喜好上做出指點。其他的,卻是幫不上什麼忙了。

再說回沈廷瀾準備去宴夫子那處,因為知道兒子此番要忙碌的是正事,老夫人即便想多留兒子在家住兩天,這話也說不出來了。

畢竟和兒子的前程比起來,一時的團聚並沒有什麼大用。

再來,既然兒子已經到了京城,以後真想見了,只需派人傳個話,或是她親自往宴夫子家跑一趟就是。左右兩家雖然離的遠些,但總歸沒出京城,這總比之前想兒子卻見不到好上千萬倍。

老夫人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又來勸桑擰月。可出乎她預料的是,桑擰月表現的非常鎮定,絲毫沒有表現出留戀不捨來。

老夫人覺得這很奇怪,畢竟他們夫妻感情最要好,這闊別這麼長時間才團聚,不是該你儂我儂,你捨不得我,我也離不開你?怎麼看擰擰竟是一點都沒有捨不得?

桑擰月卻自有藉口來糊弄老夫人,就義正嚴詞道:“一時的兒女情長算不得什麼,與這些比起來,當然是夫君的前程最為重要。”

老夫人很認可這話,但是這話從桑擰月嘴裡說出來,她怎麼聽怎麼覺得不對味兒。而且她自詡對桑擰月也算了解,她這個表情太從容了,這……不對勁。

老夫人心中總有種微妙的感覺,但她卻也沒多想,只以為自己比不得年輕人了,越老越看不開了。

念及兒子的前程到底攸關重大,老夫人就也不說其他了,只讓人準備了一些吃用的東西,並一些青翠的菜蔬,準備稍後讓沈廷瀾帶去晏家。

這些菜蔬別看不起眼,在如今冰天雪地的時候,卻當真金貴。

這東西還是桑擰月的陪嫁莊子上出產的——她兄長桑拂月撿了大漏,在京城買了兩千畝地給妹妹當嫁妝,熟料有個小山頭上竟發現了溫泉。

溫泉不大,總共也不過能開闢出兩個浴池來。但溫泉周邊被蓋了莊子,又被謹慎的保護起來,種上了菜蔬。於是,就有了這在冬日裡,價格堪比黃金的好東西。

雖說如今開春了,各種野菜都長起來了,菜蔬好似不值錢了。但在應季的蔬菜沒下來之前,這東西始終都是金貴的,拿出去送禮絕對拿的出手。

老夫人和桑擰月商商量量,就把要送給宴夫子家的東西給定了下來。

其實年節時已經鄭重的送過一趟了,如今距離過年才一個月時間,很不必再大張旗鼓張羅這麼多。

只是,沈廷瀾到底在宴夫子門下治學,家裡人的態度慎重些,也好讓宴夫子對沈廷瀾多幾分照拂。

弄好這些東西,沈廷瀾也準備出門了。也就是這個時候,桑擰月陡然開口,“你昨天說,那位為你診治的施姑娘如今也在宴府居住。你看我和娘可要準備些謝禮送她?”

老夫人詫異問:“什麼施姑娘?我怎麼從未聽說過?”

桑擰月便如此這般給老夫人解釋一番,老夫人一聽這是兒子的救命恩人,且如今又在宴府給宴夫人治頭疾,當即便道:“是該準備些謝禮給那姑娘,她對三郎有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