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意 作品

138 有朋自遠方來

當然,這個提議肯定是被桑擰月拒絕了。不過能在那時候提出那樣一個建議,非至親至近的人不能為。桑擰月始終記得他這份心意,之後和大哥提起晉州的事情時,也絲毫沒有隱瞞的將這些事情說給他聽。

謝庭芳出身官家,只是早在桑父桑母離世前,隨著謝父的高升,他們一家人就搬到了別的州府。當初他是聽到大哥遇難的消息連夜狂奔回來的,如今聽說他自己也走上了仕途,位居掌管一州教育的教諭。那州府距離晉州並不近,初步估算一下,想來謝庭芳也是一接到信兒就馬不停蹄趕來了晉州,這才能在這個時候趕到。

再說杜志毅,這位是商戶子。當朝沒有商戶人家子嗣不能科舉的規定,加上杜志毅在讀書上有些天分,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杜父對他期望很高,就將他送到青陽書院讀書。

之後他也一路高歌猛進,很快中了進士。然而進士似乎是他的極限了,在中了進士後,他蹉跎了幾年才通過了補官考試,考上的也只是個小縣城的縣令。也是時運不濟,赴任的路上遇到山匪,直接被捅傷了肚腹,砍傷了腿腳。

聽說當時命懸一線,修養了大概一年多他才能下床。然而因為耽誤了赴任的任期,這官肯定是做不成了,且他腿腳上留下了後遺症,至今走路都有點跛。為謀生,他隨後去了青陽書院,成了書院的夫子。

青陽書院是封閉式管理,消息傳到裡邊,肯定要晚上些許。想來杜志毅也是一聽到消息就過來晉州了。也是趕巧,這就遇到了趕過來的謝庭芳。

謝庭芳和杜志毅的到來,將雷戰從捱打的邊緣解救了出來,也挽救了他們這段岌岌可危的父子感情。

稍後桑拂月出門見客,桑擰月則和大嫂一道往外去。

一別經年,這兩位兄長她還是要見一見的。哪怕只是為了他們對大哥的那份兒心,也要誠心的謝上一謝。

常敏君聽著小姑子和她說著,相公與這兩位友人的事兒,不由感嘆道:“人這一生,能有上兩個敢為你赴死的好友就足以。其餘的,不要也罷。”

“嫂嫂說的是。”

大哥以前的好友有多少?

說句不誇大的話,那真是整個晉州,和大哥年紀相仿的少年,都是大哥的玩伴。大哥這人性情豪爽,出手大方,好行俠仗義,對誰都是一腔赤誠。

當時大哥尚在世時,出入都是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如同是眾星捧月一樣。然而,等大哥失蹤,桑家遭遇大難,肯站出來說句公道話,能為桑擰月撐腰的寥寥無幾。

桑擰月理解他們當時都年幼,做不了主,即便有心,怕是也被家中長輩管束起來了。但是,想想大哥曾經對他們掏心掏肺,而他們卻一見無利可圖便避而不見,她又怎能不心寒?

桑擰月和常敏君到達前邊花廳時,謝庭芳和杜志毅正緊緊的抱著雷霜寒。

兩人眼圈紅腫,眼中還噙著淚。

還是聽見了有腳步聲靠近,他們才側過身,收拾了面上的表情,隨即轉身過來和桑擰月與常敏君見了禮。

謝庭芳依舊如同芝蘭玉樹一樣,說話溫潤而和煦。他道:“還是二妹妹瞭解拂月,也多虧了二妹妹這麼些年一直沒放棄,才將拂月尋了回來。”說著說著又哽咽起來,竟是感傷的無以復加。

謝庭芳和杜志毅與桑拂月的關係最為親近,之前三人互相在對方家留宿,這都是常有的事兒。這份親近也體現在他們對對方的稱呼上。就比如謝庭芳和杜志毅都是稱呼桑擰月為“二妹妹”,而桑擰月稱呼他們,也分別為“謝三哥”和“杜五哥”。

這稱呼是根據他們在謝家和杜家的排行來的,到沒有其餘別的含義。

如今扯這些似乎扯得有些遠,只說從謝庭芳微妙的表情和語氣中,桑擰月覺得,他應該是知曉大哥已經失憶的事兒了。她沉默片刻後便溫聲道,“不管如何,大哥回來就好。”

“是,是。我也是這個意思。不管如何,只要人還在就好……只要保住了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