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平竹 作品

第八十一章

席陽笑了笑,手指沾了點酒,在黑色的玻璃桌上寫下兩個字:“她有名字,雲微。”

商珩湊近一點,寫的正是“雲微”

他當然知道她叫什麼,但覺得沒必要記住。

當下點點頭,笑得沒個正形:“對對對,雲微。你看我這記性,總忘。”

坐他旁邊,被他摟著的女人愣了愣:“雲微?是我想的那個嗎?”

商珩正要回答,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經常在熒幕上演女主角的那個。

卻被席陽輕慢的笑聲給打斷:“應該不是。她沒什麼名氣。”

說著,舉著酒杯和商珩碰了碰,不動聲色的將話題移開了:“最近在忙什麼,連個消息都沒有。”

“嗨,別提了。”商珩碰回去,仰頭一飲而盡,“老頭子說我不務正業,搞個什麼牙科醫院。真是離譜了,我學的專業就是這個,我不搞這個搞什麼?我搞女人他也罵,說我沉迷女色。那我搞什麼,搞男人?那他得直接氣死了。”

他吐槽起來沒完沒了,段柏庭嫌這兒聒噪,拿了搭在一旁的外套準備起身離開。

又被席陽叫住:“才剛來。”

段柏庭揉揉耳朵,聲音清冷:“聒噪。”

商珩兩手一攤:“行,那我不說了。”

段柏庭卻不理會,穿上外套就朝外走。

商珩嘀咕一句:“怪脾氣。”

這人從小就這樣,話不多,看著清心寡慾,但從不慣著誰。

簡單來說,冷血又黑心。

還好自己算得上他半個朋友,要不然以後生意場上碰到,自己遲早被這頭狼吃的骨頭都不剩。

明知道勸他是勸不住了,他裝模作樣拿起手機,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也不知小月月這個點睡了沒。法國這會兒應該是下午吧。”

說話的同時,餘光重點關注在去開門的男人身上。

果然,後者的背影頓了頓。

商珩嘴角抿出一道得逞的弧度來,倒真把那通電話撥出去了。

段柏庭氣定神閒地又坐回來,理了理衣襟:“再坐一會吧,這個點堵車。”

商珩點點頭,不直接拆穿他,而是拐彎抹角的陰陽怪氣:“行,晚上十一點都堵車。不愧是帝都啊。”

段柏庭裝沒聽懂,給自己面前的空酒杯續上,端起喝了一口。

第一通電話沒人接,第一通被掛了,直到回撥過去的第三通,對方才不情不願的接了。

“哪位”

商珩看了一眼坐在對面的段柏庭,男人正拿著冰鉗,漫不經心地往杯中加冰塊。

但注意力明顯在自己這兒,以至於動作都慢放了。

他笑著和宋婉月套近乎:“我啊,商珩。聽說小月妹妹去了法國,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呀?”

沒有等到宋婉月的答覆,反而聽見她身側傳來若隱若現的女聲。

“商珩?是不是你上次和我罵的那個話很多的碎嘴子?”

“噓噓噓”,宋婉月慌亂的聲音壓的很低,“你小點聲音,他能聽到。”

手機開的是免提,所以不光商珩,其他人也都能聽見。席陽險些笑出聲,手握成拳,抵著唇死命忍著。

沒想到自己在宋婉月那兒的評價居然是碎嘴子。商珩覺得自己的一腔深情付諸東流了:“小月妹妹,你這話太讓哥哥傷心了。”

宋婉月敷衍著和他解釋:“我和我朋友開玩笑呢,你別太往心裡去哈。”

他嬉皮笑臉回她:“哪敢呢,自然是小月妹妹說什麼是什麼了。”

“那沒什麼就掛了,我挺忙的。”

商珩心知肚明,這電話掛掉的瞬間,段柏庭就能起身從這兒離開。

這可是留住他的唯一方法了,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讓她掛了。

“等會兒,還沒聊幾句呢。小月妹妹最近都在法國玩什麼呢。”

“逛街呀。”她嬌滴滴的回。

“那幫哥哥代購個手錶回來,正好最近看上一款,國內沒得賣。”

她倒是沒急著拒絕:“那也不能白幫你帶吧,總得收點代購費。”

這小算盤敲的。

商珩看了段柏庭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受你這個奸商的影響,連可愛的小妹妹都變黑心了。

“行,你說多少。”他應的爽快。

宋婉月對商珩沒什麼好感,宰起他更是毫不手軟:“百分之一十。”

“一十?”商珩笑了,“你怎麼不直接去搶。”

她也不勉強:“愛要不要。”

“行行行,一十就一十。”

商珩將手錶的型號顏色發過去。

段柏庭放下冰鉗,往杯中倒了半杯威士忌。

透明的方冰被酒浸泡,逐漸浮上來。

宋婉月大約正好逛到了附近,沒多久他的手機就響了。

此時放在桌上,屏幕朝上。

商珩看見上面的消費提醒,樂了:“刷你的卡,賺我的錢,你老婆挺行啊。空手套白狼。”

包廂內待久了憋悶,席陽已經點上一根雪茄抽上了。

他給段柏庭遞了一根,後者拒了。

答應過宋婉月戒菸,先前她生過一次氣,他便真的不再碰。

席陽搖頭笑笑:“誰能想到,你也有這麼一天。”

他剛和雲微在一起沒多久的時候,帶著她周遊列國,最後游到了英國。

做為東道主,段柏庭接待了他們。

雲微想去滑雪,段柏庭打電話讓人準備。只有三個人,他們兩個正在熱戀期,你儂我儂。

段柏庭視若無睹,高山雪一般,點上一根菸,能坐一整天。

從早坐到晚,一句話也不說。從日出看到日落。

席陽拍拍雲微的肩,笑著說:“改天把你那些朋友帶出來,讓柏庭脫個單。”

後者微微抬眉,冷笑一聲,按亮火機,又點了一根菸。

那點笑太輕,輕到語焉不詳,難以揣摩。

但席陽知道,那是冷嘲和譏誚。

他嘲弄的並非席陽口中那些人的身份,而是男女感情。

真正野心大的人,感情連人生的附屬品都算不上。他不以為意,甚至不屑一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