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義 作品

第七十章

chapter7

桑梨話落,才看到鄺野視線朝她落了一眼,深黑的眸像是藏了千年的冰山。

帶著濃濃的疏離感,他對她,再不似從前了。

桑梨心頭被刺過,聽到鄺野旁邊的陳晨笑:“我對桑小姐早有耳聞,聽說桑小姐年經輕輕就在舞蹈領域獲獎頗多,今天一見果然氣質出眾,很高興你回國能來這裡開表演,可惜我太忙,今晚沒能買票進去看你們的演出啊。”

桑梨淺淺莞爾:“陳先生過獎了,是我們舞團很榮幸能來這裡演出。”

一旁的柴弘笑:“接下來桑梨在雲淩還有個人演出,下個月月朗水鎮對外開放,我們還希望能過去開場商演,到時候你要想看聯繫我,我領你進來,不用買票。”

陳晨聽得出來話中之意,看了眼旁邊能對這件事一句話拍板的鄺野,笑著讓他們好好發爭取:

“對了,我之前聽說桑小姐高中是在我們雲淩畢業的,你應該對雲淩還是挺熟的啊?你之前是哪個學校的?”

桑梨微愣了愣,溫聲應:“江望的。”

“江望?你是哪一屆的?”

“我13年畢業的。”

陳晨驚訝:“這麼巧,我記得鄺先生您也是江望13年畢業的,那你們還是校友,應該認識?”

桑梨面色頓住,就見鄺野淡漠出聲,落下第一句話:

“以前認識,但早就沒什麼印象了。”

他的話如在冰面劃過。

桑梨聞言,長睫微顫,保持著面色。

陳晨知道鄺野冷淡的性格,只笑笑應了句,鄺野看了眼腕錶,聲線淡淡:“有事,我先走了。”

明顯一句話不願多說,也不願多待。

陳晨本來還想叫大家去喝個茶,幫忙給澄舞和雲瞻牽個線,見此只好道:“好的鄺先生,那您回去路上慢點……”

鄺野轉身離開,沒再看桑梨一眼。

助理融宇跟上。

室外的寒風更凜冽了些。

融宇開上邁巴赫到路邊,鄺野今晚喝了點酒,坐上後座。

“野哥,送你回雲尚致臻還是悅江南?”

融宇前兩年來雲瞻成為鄺野的助理,也是雲大畢業的,比鄺野小兩屆,和鄺野關係不錯。

鄺野視線淡淡落向窗外,“回公司。”

“這個點還回去啊?”

鄺野轉眼看他:“不然你跟我一起回去?”

不想加班的融宇趕忙閉緊嘴巴,他知道鄺野在事業上格外拼,明明是創輝集團的太子爺,可以舒舒服服回去繼承家業,可鄺野卻不想不依靠家裡,融宇格外佩服,就甘心跟在鄺野手下做事。

車子駛過劇院門口,融宇看到澄舞的成員們也走了出來。

融宇忍不住多看了眼:“那位跳舞的桑梨比視頻裡看到的還要瘦,太漂亮了。”

對上後視鏡裡鄺野的目光,融宇不知曾經的那些事,感慨笑:“我前女友喜歡跳舞, 她特崇拜桑梨。”

遠處, 澄舞的一幫人走下大劇院門口的臺階,桑梨走在最後,披了件杏色針織薄外套,烏亮長髮已經散了下來,被風拂開,瘦得像是能被風吹跑。

有個男人走在她旁邊,高高瘦瘦,清風朗月,不知在談什麼,臉上帶著笑意。

鄺野目光定在她身上。

車外的路燈光影掠過他黑眸,影影綽綽,深諳不明。

幾秒後他板正視線,面色淡漠如常。

-

演出過後,桑梨失眠了好幾個晚上。

凌晨三點,意識仍舊很清晰的桑梨實在難受,下床打開抽屜,不得已拿出藥片塞到嘴裡,用水灌下喉嚨。

她吃完藥,坐到床邊。

桑梨沒有告訴任何人,剛去倫敦的那幾年,雖然她白天仍舊練著舞,和朋友們正常交往著,但是她心理受到太大傷害,狀態一直都不太好,要依靠某些藥物,藥物對她的胃副作用也很大。

這幾年狀態好了點,她才開始停藥。

她看向窗外遠處的海,不禁再度想那晚到劇院門口的場景,心緒如蜘網一層層裹纏心頭。

她發現她還是高估了自己。

即使做好了準備再度見到鄺野,也猜到他對她的反應肯定很冷淡,可是當真的發生了,她心裡給自己搭建的情緒高牆還是驟然崩塌。

隔了這麼多年,只要他輕飄飄的一個眼神,仍舊能把她心裡攪動得天翻地覆。

今晚和呂玥打電話時,她講了遇到鄺野的事,呂玥問她是什麼感覺,她說,她無法形容。

那晚她看著他,只覺得陌生。

她不知道現在他的性格變成了什麼樣,每天在做什麼,和什麼人交際,他們在兩個圈子,之間像是隔了很多道牆。

他不會再如從前般朝她走來。

如今他們真的不再是一個世界的了。

桑梨耳邊再度想起鄺野曾經的那句話——

“桑梨,我寧願我從來沒有遇到你。”

她眨了眨眼,壓下眼眶的升溫,末了躺上了床。

翻來覆去,藥物漸漸起了作用。

她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來後,她請了一天的假,想在家裡好好休息,可是晚上她待不住,還是去工作室練舞。

跳舞是除了藥物外,唯一能緩解她情緒的途徑。

大汗淋漓結束,她走去辦公室,就看到正在聊天的柳荷和柴弘等舞團領導。

柴弘不知聊到什麼,叫她過來,“桑梨,那天晚上陳晨說你和鄺野是同年畢業的?怎麼之前都沒聽你說過啊,你們高中的時候認識嗎?”

桑梨擦汗的手頓了頓,對上季淮看來意味深長的目光,猶豫了下,淡聲承認:“認識,我們是同班同學。”

“喲,同班同學,這麼巧啊?”

雲瞻公司的創始人竟然是桑梨同學,這關係也是夠硬的,“你們當初熟嗎?”熟嗎……

桑梨不知道這群人又要幹嘛,“怎麼了?”

“我們不是想在月朗水鎮開放第一天搞個商演嗎,這次很多歌舞團都想來,我們競爭很大,而你認識開發商老闆,那這不是……”

桑梨淡聲言:“別想了,咱們自己努力去爭取吧。”

“啊……”

季淮笑著調侃:“別為難桑梨了,人家不是說早就對桑梨沒什麼印象了,明顯這後臺不硬。”

這話故意說的很扎心。

桑梨對上季淮的目光,而後聽柴弘感嘆:“我的意思是桑梨可以和人家隨便提一嘴嘛,沒希望就算了,也不是要強求,咱們澄舞這麼強,還怕拿不下?”

“柴哥你這心態就對了……”

桑梨讓他們先聊,她走去辦公室,很快季淮跟上,“桑老闆,所以你真要避嫌不爭取?利益面前可不談感情。”

桑梨無奈看他一眼,“怎麼什麼話都讓你說了?”

季淮笑,“我是覺得人家就算想給你情面,你也不好意思去提,不是麼?”

桑梨低睫,“你想多了,他不會的。”

他們之間的關係,她不提澄舞還可能能在那裡辦商演,她提了搞不好這件事就吹了。

接下來,桑梨每天都忙碌著排練舞蹈,倒沒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