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靜 作品

第345章國防武裝(二)


  這件事情鄭曲尺聽蔚垚提過一嘴,倒也不似初聽那般驚訝了。

  她疑惑地看向常管家,不是說常越是老家主死後,宇文晟才從外面帶回來的人嗎?

  怎麼到他嘴裡,卻變成宇文晟是他看著長大的?

  這裡面的偏差是有緣故,還是常管家在編胡話欺騙她?

  常越回想著當初,平淡的嗓音:“當時看到這樣一個孩子,府裡的下人眼中只有害怕,沒有人敢靠近他,總覺得他不似正常人,除了老夫人。”

  老夫人?

  “……是宇文晟的親孃?”

  “是啊,老夫人自從生下上將軍,便瘋痴了近五年,而上將軍也在襁褓時便被老家主關起來了,足足五年,直到那日,老夫人彷彿感應到什麼,突然之間人就清醒了過來……”

  “她跟老家主說,她要見她的孩子,老家主對老夫人向來有求必應,也是這時候,老家主才將一直不見天日的將軍給放了出來。”

  每每聽到宇文晟的父親,鄭曲尺心底就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不舒服感,或許是因為他竟然可以對一個嬰孩如此殘忍的視若無睹,將其囚禁漠視,尤其這還是他的孩子。

  但鄭曲尺沒有插話,她讓常越繼續講下去:“接下來的幾年,是老夫人一點一點教會上將軍說話、識字,她還教他要學會笑,當不開心時要笑,難受時要笑,哭亦要笑、痛更亦要笑,但唯有開心快樂時不能笑,要藏。”

  鄭曲尺光是聽著這些話話,便覺得一陣窒息。

  “為什麼?”為什麼要教一個孩子這些違揹人性的東西?

  開心時笑,難受時哭,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情緒,也是人感受與發洩情緒的一種正常方式才對。

  她本以為這個母親是來給宇文晟愛的,但怎麼聽著,她卻是來為他預示其苦難之日的?

  “為什麼?:”常越臉皮抖動了幾下,像是在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某些情緒,他放緩呼吸道:“或許是因為老夫人……她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怨恨,所以才會對上將軍的無辜視若無睹吧。”

  鄭曲尺沒太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一個母親為什麼會怨恨自己的孩子,就像她不理解,為什麼一個父親會對自己的孩子做出那般殘忍遺棄的行為?

  但這件事情常越並沒有打算為她解答更多內情,他道:“上將軍很聰明,聰明到教什麼都能學得會,他的確學會了笑,直到老夫人死後,他都一直謹記著要笑。他從未流過一滴淚,哪怕後來他父母雙亡,在喪禮上,他的表現就像一個在笑的怪異,正因為這樣,人人都怕他、畏懼他、逃離他,從來都沒有一個人真正的敢靠近他,去關懷他,心疼他。”元寶小說

  “他是孤獨的,是淒涼的,亦是可憐的。可這些,偏偏他自己卻不知道。”

  “當年老奴因為做錯了一件事,便被老家主驅趕出了宇文家,老奴失職,沒能替老夫人好生的看著上將軍,後來再見,數年過去,卻已然人事全非。”

  人人都覺得上將軍可怕癲狂,嗜血成癮,但這個可怕之人,卻是老家主一手打造出來的復仇計劃。

  常越說到這,眼底彷彿又重現那一個小小的身影,他還沒有靈柩一半高,穿著素白衣袍,直勾勾的盯著母親的棺材,瘦長的臉上掛著笑,但一雙黑漆漆的大眼卻是空洞的,就好像他並不能很好的理解這個世間一切,卻已經被強制性的被拖入一場屬於大人們仇恨的漩渦中。

  鄭曲尺承認屬於她感性的一面,會讓她同情跟心疼孩提時的宇文晟,但她又是一個理性的人,她明白成人版的宇文晟根本已經不需要小時候想要的“糖果”了,更不需要別人可憐他。

  畢竟現在都是他可憐別人了。

  “可是夫人,人或許能夠學會孤獨、學會享受孤獨,但卻不能一直孤獨啊,尤其是當他身邊出現了一個叫他在意的人,他就會開始不自覺的想要伸手了……”

  伸手如何?

  會愛的人,會伸手去擁抱,若對方退後一步,他們則會體面又祝福的放開。

  可不會愛的人,只會像一個懵懂的孩子似的,固執緊緊攥著不放手,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