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靜 作品

第343章水利工程(二)


  不過當官的也不容易啊,不僅要處理各種本職事務,還得與相關部門之間辦交待,寫各式各樣的彙總報告交差批覆……總之,這裡面的水深著呢,根本與老百姓們表面的認知天差地別。

  鄭曲尺拍了拍千縣令的乾瘦肩膀:“千縣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拼命過頭萬一倒下了,豈不耽誤事?昨夜吳校尉也順利將受困人員救了回來,如今沒什麼緊要之事,是以下官建議你還是回去隨便眯一、兩個時辰,等下官回來再尋你商量點事。”

  千縣令最終還是聽從了她的建議,因為哪怕他腦子還想再撐一撐,可瞌睡蟲它不允,他的身軀照樣得趴下。

  鄭曲尺叫上華林園跟南林園的人一道出去巡邏,由於水監官與都巡河官等人還沒趕到,她這頭又著急,便打算自己先帶人登高去看看上、中游眼下情況。

  由於雨停了,漲水逐漸下沉,但卻不清楚具體的漲水幅度,只是登高望遠可見山壁處有明顯的浸溼深色。

  “那一條是荊江,連日暴雨決堤嚴重。”有人感嘆。

  鄭曲尺邊走邊觀察:“蔣元,拿筆記錄要點。”

  蔣元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工作模式,當即幹勁十足:“是。”

  “水患退潮後,即刻督促水監建立水則碑,水則碑分為“左水則碑”和“右水則碑”,左水則碑記錄歷年最高水位,右水則碑則記錄一年中各旬、各月的最高水位,如此一來可一目瞭然情況。”

  此法可行。

  眾人紛紛點頭,蔣元亦趕忙記下:“好,鄭大人,屬下都記著呢。”

  鄭曲尺與他們一眾環著山體一路朝上,來到西面,面朝奔騰如黃龍般的河濤,那水勢沒有任何緩衝,急湍而下,氣勢驚人。

  “據我所知,每年春季乃水患多發時期之一,在整個汛期,州府官員、河道官員都必須堅守崗位,隨時報汛,但為何沒一人向朝廷上報過此事?”

  來時鄭曲尺便去了解過相關,水利官們都聲稱此事來得又急又猛,沒給他們任何反應的時間,或許這是推脫之辭令也不一定,但她的確沒見任何該行負責的官員對此事陳述狀況,眼下也一直沒有任何州府、河道官員前來巡視情況。

  華林園的有人道:“這我也是聽聞的,說是訊期河務相關,人人推諉,都不願再當這背責任的河堤使,以前便殺了不少河堤使,但這一出事就殺人,哪有人敢啊,要說這一次千縣令估計也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鄭曲尺懂了,這上面的人分明就是自己不作為,一攤上事就殺幾個官員來解決問題。

  她深吸一口氣,怒道:“這不是一個人的責任,而該是方方面面共同負擔起來的責任才對,記下,沿河各州縣官員必須輪流守防,參加並指揮汛期河務事宜,隨時奏報水情、險情。”

  這事有她插手了,肯定不能再這麼簡單粗暴解決問題,追究事情不如解決問題,都像他們這處理,鬼還敢管這攤子爛事,都避之不恐,搞得現在災情被延誤,造成了重大的損失傷亡。

  蔣元低下頭又趕緊下筆。

  “南林園的人過來。”鄭曲尺顰眉道。

  南林園的人這一路上快被鄭曲尺身上低氣壓給弄得喘不過來氣了,聽她招喚,哪敢耽擱,趕緊麻溜上前。

  “你們當初如何定下蒼陵大堰的建設位置?”她一開口就問了一個讓人渾身發麻的問題。

  南林園的一眾你推我、我推你,最後還是一個人眼看鄭曲尺臉色越來越黑,才哭喪著臉走上前道:“是這樣的……當時咱們與水監的水利官、河渠官共同商議了一下……”

  巴拉巴拉,總之講了一大堆,重點與總結就是,他們是根據其它人的傳述與研究來定下位置,這些人給數據跟要求,南林園的人出技術跟方案。

  所以蒼陵大堰便是用這樣不嚴謹的手段與方式設計出來的?

  難怪她當時看了,總覺得它的構造有重大缺陷問題。

  堰是一種用於控制河流水位的水工結構,其設計方案應考慮到水流量、水位控制、結構等,但如今親身實地考察過後,她發現這還遠遠達不到治水的目的,他們將一切想得太簡單與天真了。

  “你們看看,伱們如今親眼看一看,假如只是為了達到灌溉用水與排水要求,或許可以,但如今明顯不行了,僅憑建設一個蒼陵大堰根本不足以解決水患之難題。”

  南林園的人也見識過真正蒼陵水患所造成的恐怖威力,當然也明白自己所設計出來的東西有多麼的可笑。

  他們被鄭曲尺數落得頭低低的,一聲不吭。

  鄭曲尺心中已經有了一定預感,未來治水之途,恐不會一、兩年就能解決,這將是一個長期進行的大工程。

  “可以了,我們先回去,等待水監、河渠官與水利官等人來了,咱們再一共商議對策吧。”她道。

  早上他們天微微亮便出營,回來時已然午後,回到了避難營地,鄭曲尺看到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也不知道千縣令從哪搬來的這麼多工具,青中年勞壯力,脫了上衣在搭架鋪棚,鋸木打磨,來往搬運木頭的隊伍喊著鼓勁的口號,還有婦人們上前遞水擦汗,兒童搬凳送小物件……每一個人都在竭力做著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