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靜 作品

第44章我要應聘(二章並一)

知道她有這個習慣之後,桑大哥總會提前熱一鍋水在灶臺上,等她一回來就可舀到盆子裡泡腳。

  木腳盆也是桑大哥做的,自從修了新房,桑大哥的精氣神肉眼可見的好了,做什麼都比從前有幹勁了。

  這或許就是華夏人骨子裡對家的歸屬感,有了房,就想將空蕩蕩的房屋添置齊全,佈置溫馨,住在舒適。

  家裡許多的小物件、生活用具都是他拿刻刀一點一點做出來的。

  比如碗、瓢、著、桶……他雖然幹不得重力活,但這種小木工卻得心應手。

  鄭曲尺在灶房拉了張木墩子坐著泡腳,將一身的寒意跟疲憊都掃除後,忽然想到屋裡還有一個人。

  此時宇文晟正觀察著鄭曲尺的房間。

  原木風的房間內佈置十分簡單,北邊是架子床,沒蓋帷簾,右邊的鬥櫃,左邊有一張案几,上面用河石壓墊了幾張黃糙竹紙,檯面上擺放一個木質鏤雕瓶,瓶中插著兩枝含苞待放的紅梅。

  屋子裡,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有香樟木頭的,有黃蕊紅梅的,也有鄭曲尺身上遺留下、獨屬於她身上的體香。

  臥室的地板是用烘乾的木板鋪的,刷了一層用松油脂與樹膠複合的清漆,當初鄭曲尺擔心潮溼,特地離地架高了三十公分,因此踩地的腳感十分平整舒服,不像普通土夯的地面踩踏久了,就變得坑坑窪窪。

  這房間除了那揮散不去的煩躁淡香撲鼻之外,單一素清色調、佈置與簡略,都讓宇文晟感到很合適。

  營寨修造的獨間跟這裡相比,天差地別。

  只見門被推開,鄭曲尺端了一盆熱水進來:“柳風眠,泡一泡腳吧。”

  宇文晟轉過臉,疑惑:“泡腳?”

  鄴國沒有這個組合名詞,講究人睡前會淨腳,但也僅僅只是用溫水清洗一遍,甚少人會用上泡這個詞。

  “用熱水燙燙腳,多泡一會兒可以驅寒,消水腫,消除白日積累的疲勞。”

  她特意讓兄長給泡腳盆做了一個蓋子,蓋子上挖出兩個伸腿的洞,這樣一來,就能夠更長久維持水溫。

  宇文晟從沒泡過腳,也不相信這種事情。

  “你今天站了那麼久,肯定很累了,就試一試吧。”

  說著,她毫不客氣將他按坐在床邊,知道他眼睛不方便,為了彌補自己今天險些誤殺了他,也為他等了她一下午,她也不嫌棄幫他脫了鞋襪,讓他將腳挪到熱水裡。

  宇文晟的手腳都是長年冰冷,或許是與他練就的功法有關,也或許是跟他心脈天生殘損有關。

  當熱水浸泡著他腳時,一種奇異的暖意瞬間包裹住他了。

  “舒服嗎?”

  “……嗯。”

  氣血下行,經絡的暢通讓人肌肉和精神雙重得到釋放,他聲音此時慵懶而放鬆。

  沒人能夠逃過真香的定律,鄭曲尺打了個哈欠,也不等他了:“一會兒水涼了,你就別泡了,把腳擦乾了就上床睡,我明天再過來倒水。”

  她走後,直到腳盆的水徹底涼透,宇文晟的腳依舊浸泡在水中,之前汲取的暖意逐漸被熟悉的寒意代替。

  想到剛才鄭曲尺毫不留戀轉身離開的背影,他眼底煩躁一閃而過。

  垂眸,暈月殘魄寒,陰晴不定,一腳將洗腳盆踢倒。

  哐當!

  “怎麼了?”

  鄭曲尺披了件外衣就小跑趕過來,當她看到水倒了一地,又見他坐在床鋪邊一聲不吭,才去扶起洗腳盆:“你摔倒了沒有?我說了水讓我來倒水就行。”

  她以為他是想起身倒水,因為眼睛不便才踢倒了水盆。

  宇文晟一怔。

  他以為她過來,絕對會第一時間指責他打倒了水,像一個廢物一樣沒用,或者就算忍住脾氣不發作,也會對他擺臉色,認為他給她製造了麻煩……可她趕過來卻先是關心他,然後毫無怨言地替他收拾。

  宇文晟張了張嘴,眼神無辜:“我覺得我可以……”

  騙人,他就是故意打倒水的。

  自責歉疚:“你今天也累了,這種小事卻卻還要依賴你……”

  說謊,他就是想要讓她事事以他為主。

  聽他這樣說,鄭曲尺頓了一下,笑道:“你可以依賴我的,不用勉強自己。”

  當初選人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他的情況,現在她當然不可能會因為他的短缺而嫌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