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啞人 作品

第446章 悲楚

    言辭切切訴說著她母親的可憐之處,凌德儀話至悲處,已是愴然涕下,這樣子可謂悽悽慘慘慼戚,可即使她憂愁又悲傷的情感都已經充實得不能再充實了,虞昭和楚子凱,都還是沒能她口中這點言語裡,聽出個前因後果所以然來,依然是疑惑滿心。

    奈何百善孝為先一理是天下人皆知,孝之一字可大於任何品德,不管對誰,無論如何都是不能說否定的,所以楚子凱虞昭二人縱然一頭霧水,也不好打斷凌德儀口中的那不明不白的話,見她哭成了個淚人,也怕激起他心中更多的傷感,更不好出聲追問她什麼,只能噤聲,繼續耐心當聽眾。

    手持的那一方手絹都快被淚水浸得溼透,凌德儀一顆孝心,承載不住苦楚憂愁,這一陣哭泣,好像要斷了腸,虞昭看不過,耳朵又實在覺得吵,開始時不時在她換氣的空擋,插幾句安慰與她,又過好一會兒,才見凌德儀將眼淚流盡,止住了哭,這才正式開始述說:

    “陛下與妹妹不知,臣妾的孃家,自來規矩森嚴,新婦入門三道坎一過,便只配為夫家的二等人物,三從四德三綱五常,還必得倒背如流了才算合格,無論發生何事,都不可忤逆丈夫,嬪妾的母親,便是這樣謹小慎微順由父親的活了一輩子,可如今家境漸好,父親美妾眾多,他那樣子,卻是不大願做母親的依靠了。”

    家務事難斷,凌德儀口中所述的問題,是關在內宅裡頭的家長裡短柴米瑣事,無關乎國律王法的是,確實只有她們自己家的人,才有資格伸手去管了,故可想而知,她隻身遠嫁入京州,對她母親眼下的困境心知肚明,卻不能尋求到外人的幫助來干預孃家後宅之事,自己也無力將手伸回家裡去幹涉,心中必定是無可奈何又無奈至極。

    今日既然破天荒厚著臉皮請來了楚子凱虞昭,並與開了口,凌德儀如已經豁出去了般,好似一點也不想隱藏什麼了,繼續將凌家深宅裡的光景更細緻的道來:

    “原臣妾未出閣時,府中姨娘們得勢猖狂,都蠢蠢欲欺母親柔弱良善,臣妾在母親身旁,有時都難以護得住,如今來了宮中,更不知她在府中的日子過成什麼個樣子,去歲冬日,她一封家書入京告知臣妾,果真是已經被欺凌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而父親對姨娘們所為,也只不過是無濟於事的訓導兩句,絲毫不能解母親的困境,所以臣妾一時心急,當日在九州臺當著眾朝臣夫人的面,竟做出了那愚昧之事。”

    耳濡目染這一詞,詞意字意都十分有道理,且看看這賢居殿被凌德儀寫了滿院子的女則女訓,又想想凌鋒對文羅,那與凌父對凌母如出一轍的態度,楚子凱與虞昭二人聽過凌德儀此番話以後,倒是覺得,此話至少有跡可循,比先前她那些言行舉止,信服力要高一些,姑且都選擇相信了她。

    “此事,你若有心求助於朕,本該直說,不該擅作主張搞出些莫須有的事情來求什麼功勞解困,”

    將緣故聽明白後,楚子凱開始表態,依然是將是非放於人情之前,他不管眼前的凌德儀看起來有多可憐,苦衷有多感人,對她的所作所為,還是堅定地持了否定的態度。

    “你父親寵妻滅妾,致使你母親正妻地位有名無實,若此事屬實,雖罪不至伏法,也不符合情禮了,若一開始就與朕說明,朕召見凌鋒入宮後,下達一道口諭警戒便是,你何苦要大費周章,將這再簡單不過的事,攪和成一潭渾水。”

    “陛下,話雖是如此,可自古有言,家醜不可外揚啊,”

    事已至此,可不是如楚子凱所說,已經變得一塌糊塗,凌德儀搖頭做出懊惱狀,深深嘆了一口氣,抬手將微紅的眼眶裡的水光擦盡,抬頭望向楚子凱虞昭,解釋道:

    “臣妾與臣妾的孃家,再是不起眼,亦是想全力保下幾分顏面的。故當日在九州臺,哪怕臣妾自己做出的醜事全部暴露,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臣妾覺得自己沒了臉不要緊,唯恐父母顏面跟著盡損,這才不願意將心中所想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