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型加百列 作品

第187章 瓦倫丁的戰爭哲學

    這是一個路口,盤踞著一個小小的據點。兩支穿著同樣白色制服的隊伍正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砍向對方的腦袋,到處都是噴濺的血液和飛行的箭矢。不過根據戰況來看,很明顯是進攻的那一方佔據優勢——因為一個穿著厚重盔甲的傢伙頂在了最前面。

    那是愛國者手下的盾衛,在他們的首領死亡後,這些感染者的盾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化整為零分散開來前往核心城各個據點去通知那些仍存有良心的士兵來反抗塔露拉的暴政。

    很明顯,他們成功了。

    混亂來得超乎想象的快,這讓瓦倫丁感到疑惑。

    雖然他不知道盾衛具體說了什麼,但是也能猜出來個大概,核心肯定是“塔露拉害死了愛國者”這句話。瓦倫丁自然知道塔露拉是什麼樣的人,知道愛國者的死亡在整合運動中意味著什麼。

    但是僅僅憑這些人的幾句話,那麼多的整合運動成員就能拿起武器跟另一幫有著不同想法的人拼命,這讓瓦倫丁覺得很不可思議。

    他們甚至都沒去證實這個消息的真實性,就被那些煽動性的語言給蠱惑了,像當初反抗切爾諾伯格一樣對著他們的領袖和其他兄弟姐妹舉起了刀,沒有猶豫。

    幸好散佈這個消息的是盾衛,那些真正為了感染者所想的人,如果是一些想要扳倒塔露拉自立為王的傢伙,這場聲勢浩大的“起義”就成了“暴動”,變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

    整個過程受傷的除了在戰鬥中失去勢力的領導者之外,就是全體底層士兵。反抗成功了,那就會出現第二個塔露拉來統治他們;反抗失敗了,那這些人最好的結果就是被驅逐出這個核心城,流離失所成為難民,最後死在荒野之上。

    歷史中的教訓太多了,有很多起義失敗的原因就是這樣。一開始領導者還是想著推翻暴政天下太平,結果剛嚐到點甜頭自己就先迷失了,最後玩完,順帶著把手下也給坑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太平天國運動。

    而且拋去領導者可能出現的情況,最大的問題還是戰爭的最主要參與者——民眾本身。

    就目前整合運動的情況來看,瓦倫丁感覺有兩個詞很適合來形容泰拉世界的底層民眾們。

    無知,強大。

    礦石病的存在讓這個世界的感染者數量居高不下,與此同時也帶來了不少的源石技藝施術者,整合運動那些套個手鐲就能施法的術士就是極佳的證明。

    源石技藝的危險性大家都清楚,這是比刀劍更具殺傷力的東西。但是他們並沒有向著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真兇施展力量,而是將暴力發洩在了本來可以聯盟的同類人身上,以至於普通人與感染者之間的隔閡越來越深,現在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無法調節的地步。

    而且,這些人還特別容易被煽動。攻佔切爾諾伯格確實是會讓感染者感到揚眉吐氣,但是隻要稍微動點腦子的人都會明白,這是一個多麼危險的決定。

    切爾諾伯格是什麼?是烏薩斯的一座移動城邦,是那些大貴族和國王手裡的地盤,你把這座城給燒了,人給屠了,烏薩斯官方會坐視不管任由你在那兒瞎蹦躂?民眾的力量確實是很強大,但是在正規軍面前還是有些不夠看,更不要說僅僅只有數萬人而已,烏薩斯官方隨便派來一支軍隊就能剿滅這些暴動的感染者,收回切爾諾伯格的所有權。

    當然,後來烏薩斯做的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除了動動嘴皮子之外沒有任何實際行動,手裡的刀還好好的藏在鞘沒露出一點鋒芒。

    但這種情況在事情未發生前確實是可能性極低的結果,基本可惜忽略不計。有哪個國家臉上被扇了一巴掌不扇回去的?更何況這個國家還是烏薩斯,不出兵鎮壓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所以在正常人的眼中,整合運動搞的事確實是令人費解,彷彿他們的腦子裡只有打打殺殺,根本就沒想著一個周之後自己怎麼活下去。

    就算烏薩斯不出兵,把切爾諾伯格給整合運動了,你們隨便玩爺不要了,那他們所做的行為也是夠愚蠢的。

    看看現在的核心城,整合運動搶下來了個什麼地方?到處都是廢墟,完好的房子沒有多少,源石叢遍地都是,資源匱乏糧草緊缺。更不要說他們攻下切城時還遭遇了天災,這明擺著切爾諾伯格會變成一堆廢墟瓦礫沒法要了啊,這還打啥?

    這些人還真以為自己能攻佔龍門啊?

    當時的瓦倫丁都認為龍門近衛局絕對能把這些傢伙給擋在城牆外全部消滅。雖然後來打臉了,但最後不也是失敗了?

    現在想想瓦倫丁就覺得離譜。龍門這麼重要的一座城市,竟然被一群暴徒一路從貧民窟打到上城區門口,他要是炎國皇帝絕對會立馬撤了魏彥吾的職換個能幹的過來治理龍門,讓魏彥吾去某個小地方從縣令開始幹起重新學習怎麼治理城市。

    丟人不?

    雖然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都很奇葩,但也能證明了一個心不正的領導者危害有多大;泰拉世界的民眾是有多容易被煽動。

    剎那間,瓦倫丁想起了《論語》中的一句話。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話有兩個斷句方式,意思也是截然不同。許多學者都因為這句話批評過孔子政治思想保守,支持愚民政策,讓民眾朝著統治者的方向走不需要知道為什麼;但另一個含義又說開導民眾的智慧,如果民眾過的還可以那就沒必要去管,這就引起了不小的爭議。

    但無論孔子想要表達什麼含義,這兩句話都有它存在的意義。

    瓦倫丁夢想這個世界沒有黑暗,只有和平,那麼民眾就是放在首位需要思考的因素。到時候是“不可使知之”還是“不可,使知之”,那就得看他是怎麼想的了。

    而且除了民眾之外,想要徹底的和平,就得先經過戰爭的混亂。

    一個分裂的星球是不可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和平的,但是想讓所有國家都合為一體又不可避免需要經過戰爭,因為那些國家根本不會臣服於你,這是用腳指頭都能想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