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星火

    世界上沒有一處貧民窟是乾淨的,就像它裡面的住戶一樣。無論是自由開放的國度哥倫比亞,還是瘋狂壓榨底層人民的烏薩斯,她們國家裡的貧民窟差距並不像社會制度的差距一樣那麼大。交通不便,人滿為患,工廠和住處僅有一牆之遙,沒有經過淨化的汙染物通過貧民窟裡的河流排放進無人的荒野,讓自然母親將這些骯髒的東西照單全收。房子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火柴盒,灰撲撲的,似乎擦一下真的能讓木棍燃燒起來。居住在此的貧民們就跟他們的房子一樣,臉上看不到任何生活的朝氣,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麻木。

    如果居住的地方真的是他們自己的房子的話,或許你還能看到他們的笑臉,而不是隻能在孩子的臉上看到陽光。貧民窟裡的房子所有權大都掌控在那些居住在上城區的傢伙手裡,他們手裡的地契甚至多到需要一個足夠大的箱子來裝。對那些屹立在資本頂端的人來說,貧民窟帶來的租金或許在工廠的利潤面前微不足道,但是他們也不願放棄這些沾滿了灰塵的地契,更不會大發善心將這些土地賣給那些人,即便對方攢夠了買房實際需要的金錢。資本家會將房價提高到一個嚇人的價格勸退那些想要真正在移動城邦裡有個家的可憐人們,來繼續壓榨這些人身上所剩不多的價值。

    貧民窟裡的人們距離無家可歸僅有一條線的距離,而這條線是否會被打破全看那些資本家的意願。如果房子真正的主人想要讓租客搬離住房,那他們與城邦的聯繫只剩下了自己的身份證明,以及工作崗位。

    在瞭解了這個世界裡尖銳的貧富差距之後,瓦倫丁只能能對夜煙的運氣和手段表示敬佩。作為一個流浪了半個世界的盜聖以及前維多利亞落魄貴族,夜煙的錢包裡並不像大多數人的一樣空曠到可以打一場世界戰爭,而她剛逃到龍門時正好就遇到了一名居住在下城區的市民想要賣掉自己在貧民窟的一棟房產——大概是一名失意的商人,除了下城區的住房之外,這棟貧民窟的房屋是他僅剩的房產。

    大概是急需錢的緣故,房價定的並不高,但也超出了這棟房子的實際價值。夜煙已經逃的夠遠也夠久了,在她想要在龍門找一個安身立命之處的時候,這位市民就給她送來了枕頭。

    作為一名女巫,夜煙通過一些小小的手段就瞭解了那棟房屋的一些信息。她沒有去進行談判之類的繁瑣操作,而是直接找到了那名賣家,利用自己的源石技藝給他做了個催眠,成功的以一個較低的價格買下了這棟房產,同時在離開時順走了他家的一張郵票,開啟了自己在龍門的傳說。

    所以夜煙並不需要為高價房租和繁重工作而發愁,反而生活的很自在,甚至還有心收養了一隻兔子來幫她做家政。

    但是大多數居民活的並沒有她那麼自在,每天睜眼就是工作,枯燥繁瑣,足以壓彎他們年輕挺立的脊椎;閉眼就是一家人的開銷和月末高昂的房租,足以讓他們頭疼整夜。

    “這大概就是我會出現在這裡的根本原因吧……”

    瓦倫丁坐在椅子上,看著前面數十名全神貫注的聽眾和講臺上口若懸河的托洛茨基,喃喃自語。

    ————————我終於記起來這隻熊了————————

    華夏有句老話說得好,有錢能使磨推鬼。在給了暗鎖一大筆活動經費之後,這隻兔子終於是表現出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去收集信息了,而且在將近兩個星期的銷聲匿跡之後給瓦倫丁帶來了重磅消息。

    她找到了整合運動的據點。

    那天瓦倫丁正坐在窗前曬著太陽喝著茶,桌上的手機播放著舒緩悠揚的交響樂,就在那張任務目標的旁邊。緩緩流動著的音符包裹著他的身體,像是一雙柔軟的手拂上了他的臉龐,帶著無限柔情。下午的陽光正好從窗戶照進房間,灑在他的後背上,給他的身體輪廓鑲上了一層金邊。陽光沒有夏陽的燥熱,也沒有秋天的蕭瑟,不如春季的和煦,卻含著冬日獨有的暖意,在長久寒冷中冒出的是那一絲彌足珍貴能夠讓人放鬆一整天的溫暖。

    就在他懶懶的躺在椅子上運轉起有些卡頓的大腦思考下一個該去打誰的時候,一陣紫色旋風直接從他身後的窗戶裡衝了進來,緊擦著瓦倫丁的雙角撞在了床上——如果不是邢一凰提前舉起了手攔下了這隻毛躁的兔子,大概她能直接糊在牆上,跟那天被雷蛇一巴掌打成壁畫的芙蘭卡如出一轍。

    不要小看重裝的力量,即便她們的身軀再嬌小;不要小看卡斯特人的爆發力,即便只是個未成年小女孩。

    “老大老大!我找到那個整活運動的據點了!就在貧民窟!”暗鎖手忙腳亂的從床上爬下來,在點頭感謝了邢一凰後直接跳到了瓦倫丁的面前,手裡還晃悠著她剛剛用來爬窗戶的鉤子。

    “是整合運動。”

    瓦倫丁淡定的放下茶杯,抽了幾張紙擦掉剛剛被潑到身上的茶葉,站起身走進衛生間,在經過暗鎖身邊時還順手捏了一下她腦袋上不斷跳動著的兔耳。

    力氣並不大,算是一個小小的懲罰。

    “對不起老大……”暗鎖突然就安靜了,看著將外套扔進盆裡的瓦倫丁低頭道歉,原本挺立的兔耳也垂了下來,整隻兔子看起來可憐巴巴,讓人根本生不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