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番外.生日

 農曆七月十五,鬼門大開。 忌深夜獨自外出，忌辦喜事，忌喬遷新居,忌下水游泳。 如果，在夜晚感覺到有人在叫你的名字，也不要回頭，請徑直向前走，因為那聲音的來源可能並不是人。 盛夏的深夜十二點，年輕女孩拖著疲憊的身體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在走入公寓樓之前，她看到了路邊人正在燒紙，這才意識到今天是中元節。 她凝視那燒紙的老人許久,那老婦人依然一動不動,像是一座雕像般矗立在路邊。 但她並沒有將這樣的異常放在心上，畢竟此時此刻的她因為一天的工作已經非常疲憊,如果厲鬼的怨氣能寫十八張A4紙，她心想自己的怨氣得寫二十八張。 推開公寓樓大門的那一刻,女孩感覺到身後傳來了一陣涼風。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低聲道：“空調上週就報修了,怎麼還沒修。” 她徑直走入了電梯，按下了七樓的按鈕，可電梯在她按下關門按鈕之後重新打開了。 奇怪的是，電梯門外空無一人。 女孩等了許久也沒見人來，心裡覺得邪門兒,又重新關上了門，琢磨了起了方才燒紙的那位老婦。 哪裡不對勁呢…… 女孩閉上眼回憶著方才的畫面，終於發現了方才那老婦人的異常。她當時背對著大路,垂著脖子，那脖子上分明套著一根麻繩！ “呃！”女孩拍了拍胸脯，“嚇人。” 好在接下來電梯運行良好，上升後，最終在七樓緩緩開了門。 她鬆了口氣，大步走向長廊，卻隱隱約約覺得身後似乎有什麼人在凝視著自己。 因為這種莫名其妙地焦慮感，她走得越來越快，直到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她聽到身後傳來了一聲平靜無波的叫喊—— “唐小梅。” 那人聲又輕又沙啞，在這寂靜的夜裡，卻分外清晰。 唐小梅下意識地回過頭，可空洞的長廊裡空無一人，只有打開的窗戶在向內吹風。 她心裡已經開始發毛，迅速地走到了749門口，在密碼鎖前輸入了一串密碼—— 021227 密碼是她的生日，“滴滴”一聲過後，門便緩緩地開了。 進門後，她迅速的關上了門，並向門外的貓眼望去—— 門外什麼都沒有，只有忽閃忽閃的老化白熾燈在發光。 女孩鬆了口氣，心想自己真是太疑神疑鬼了。 雖然是中元節，那也只不過是生者祭奠逝者的節日罷了，節日安撫的還是凡人心。 她放下了包，換上了寬鬆的睡衣，為自己熱了一杯牛奶。卻在準備去洗澡的時候，聽到門外的密碼鎖傳來了按鍵的聲音。 滴滴滴滴滴—— 密碼鎖響到了第五聲，聲音卻戛然而止。 唐小梅頭皮都開始發麻，她迅速地將放在 玄關處的擋門器掛在了門上，然後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站在了門口。 ?喜馬拉雅種貓提醒您《病美人和冥主先婚後愛了》第一時間在[格格#黨文學]更新，記住? “密碼錯誤。” “密碼錯誤。” 唐小梅心裡發慌，卻壯著膽子大喊道：“我要報警了！快滾！” 可試密碼的聲音仍在繼續，唐小梅意識到不對勁，先是撥通了警方電話，又從貓眼向門外看去。 這一眼，她嚇得差點心臟驟停，一屁股癱坐在了玄關處的地毯上。 門外正是方才在路邊燒紙那位穿著灰色布鞋的老婦人。老婦人頭髮花白，滿臉都是褶皺，眼睛只有眼白，沒有瞳仁。她佝僂著身體站在門外，那條長長的麻繩竟是反重力般向上吊著的。 這是一個吊死鬼！ 唐小梅暗叫不好，而厲鬼似乎也發現了唐小梅正在看她，空洞的眼睛“唰”地一下貼近了貓眼，對著女孩扯出了一個可怖的微笑—— 冷汗順著女孩的面龐緩緩滴下，盛夏的夜晚本應炎熱，可此時此刻屋子裡卻陰冷無比，森森鬼氣順著門縫緩緩爬了進來，讓唐小梅連大叫的力氣都消失殆盡。她彷彿被一雙無形的手扼住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更別說反抗了。 “滴滴——” “咔噠”一聲，門開了。 經過八次嘗試，門外的厲鬼終於解開了密碼鎖。 唐小梅懵了，在超自然現象面前，她只覺得自己的一切抵抗都是徒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門以一種詭異的勻速被緩緩地打開。一隻穿著布鞋的小腳出現在門邊，像是在試探女孩，那隻腳踮著腳尖，在門口伺機而動。 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向上天祈禱，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話，請救救她啊！ 她才二十二歲，她還不想死在這裡，她還有很多事情想做！ 突然間，她看到了一隻素白而細長的手搭在了門邊。稀碎的鎏金散落在門框四周，那光澤像是電影特效裡才會出現的光芒，美的很不真切。 緊接著，那隻腳突然就消失了。 像是陰雲般籠罩在房間突然迎接了太陽，方才還怨氣沖天的鬼氣在剎那間消失不見。門外傳來了一聲好聽而溫柔的男聲，把唐小梅快要被嚇出身體的魂魄叫了回來。 “唐小梅，明天記得換門鎖密碼。”夏琰輕聲道，“以後中元節走夜路要小心。即便聽到有人叫你名字，也不要回頭。” 女孩意識到自己已經獲救，連忙爬起來去貓眼瞧門外的救命恩人。 可此時，門外的老婦人消失不見，走廊裡空蕩而安靜，沒有半個男人的影子，彷彿方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她的噩夢。 可這並不是夢。空氣裡還有著淡淡的沒有散去的花香，那花香似乎是桃花的香味，比世上的一切香水都要清新淡雅，一團還沒散去的金光慢慢消失在空中，唐小梅伸出手，卻什麼都沒抓到。 她愣了愣，心裡沒有來由的覺得幸福。 她嘀咕道：“……難不成我真的遇 到心軟的神了？” 她關上了門， 結束了有驚無險的一天。 如果此時她再探頭出來看， 她會看到一把正在旋轉的黑色雨傘突然出現在長廊。 傘下的男人身著一席暗紅色長袍，身形修長，面容俊美，身上的氣質神秘冷貴，手裡卻拎著一盒與他氣質格格不入的綁著棕色絲帶的栗子蛋糕。 “琰琰，還不下班嗎？”陸秉文看向不遠處坐在床邊的白衣少年，“今天可是你的生日，結果我家寶寶從昨天忙到了今天，今晚說什麼都不能再忙了。” “嗯，這幾天需要下雨的地方比較多，我這就結束了。”夏琰彎起眼，“五分鐘後，我要下一場小雨，然後就和你一起回家。” 對夏琰來說，二十歲的生日意義非凡。 十九歲生日是他命運的轉折點，而二十歲的生日，則是他從人類變成小神仙的第一個生日。 二十歲的夏琰和十九歲時的模樣沒有什麼不同，他的身體依然保持著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纖細修長，只是眉眼似乎比從前更加精緻。 他依然會去學校上學，依然會在假期回老家看看父母，也依然和陸秉文這隻老鬼一起住在人間，但生活還是發生了一些有趣的變化。 神仙有無盡的壽命，輪崗週期也比人類工作的輪崗週期要長許多。 成神後至現在，夏琰的工作依然是按照晴雨表安排雨水，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個崗位會做什麼。可他對自己的工作非常滿意。做神仙之後，他多了一種能力——他可以聽到人類的祈願，並在任何時間對人類賜福。 神仙的賜福能力與各自體質有關。夏琰還是人類天師的時候就有一定超度能力，做了神仙之後，他淨化和治癒的力量便增強了。 像方才，他就是聽到了那姑娘的祈禱，才能準確地找到這裡來幫助她。 過去十九年，夏琰在人間受道很多人的照顧和庇佑，現在，他終於有機會庇護他最愛的人間，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件幸運無比的事。 夏琰掐了個法決，幾秒鐘後，一場小雨便淅淅瀝瀝地低落在夏日生機勃勃的草地。 這場雨澆滅了不少正在燃燒的紙錢，也澆滅了陰暗角落裡的髒東西無處發洩的怨氣。 “中元節燒紙的人太多了，為了避免火災的發生，所以還是要下一場小雨。”夏琰牽起了酆都大帝冰冷的手掌，“我們走吧，哥哥。” “好。” 一襲白色長袍的夏琰上神伸開了手中的摺扇，他輕輕搖了搖扇子，便和酆都大帝一起出現在了故鄉濱海市夏宅的花園裡。 濱海市今夜萬里無雲，繁星點點墜在空中，皎潔的月光與花園裡奼紫嫣紅的花朵交相輝映，比起坡雷島的十里桃林也毫不遜色。在這美麗的花園裡，毛小橘和毛小黑正在和絲絲爭奪一隻很柔軟的毛線球，毛小白像是一個裁判，慢悠悠地在院子裡蹦躂。 在走近家門的時候，夏琰搖身一變，從畫中仙人的模樣化作普通男大的打扮，換上了寬鬆的白襯衣配菸灰 色牛仔褲。陸秉文也換上了筆挺的西裝，和夫人一起走進了家門，若是不知道這是一對神鬼情侶，定要以為這是世家公子珠聯璧合，無論哪裡都非常登對兒。 “琰琰，陸先生，你們回來了。” “……ツ()ツ” 說到長壽麵，顧蓮自己都微微一怔。 她時常忘記夏琰已經擁有無限的壽命，可卻依然在為夏琰的生日而感到開心。 夏琰輕輕點了點頭，笑著說：“我最喜歡吃媽媽做的面了，聽說今天的魚是爸爸釣到的大魚，那我一定多吃一點兒。” “嗯。”夏潮低笑，“琰琰，神仙也加班嗎？” “偶爾還是會的。”夏琰說，“但大部分時間都不忙。” 夏琰依然保持著做人類時的飲食習慣，變成神仙之後，他也沒有犯過哮喘病，也不再感冒了。 但夏琰發覺，無法適應自己新身份的並不只有父母，他的愛人陸秉文對待他依然百般疼惜。偶爾他在陽光下曬得久了一點，陸秉文都會突然出現，併為他撐起傘，似乎依然怕他像從前那樣被曬暈過去。 就像現在，這老鬼正一根根耐心地給他剃著魚刺，似乎怕自己嬌貴的老婆被魚刺卡住。 即便夏琰在一個月前獨自打贏了東海神出鬼沒的巨型水怪，那也是陸秉文心裡最值得被愛的寶寶。 顧蓮給栗子蛋糕插上了二十根蠟燭，她將生日帽戴在了夏琰的發頂，還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夏琰的頭髮。 “又長大了一歲。”顧蓮輕聲道，“生日快樂，寶貝。” “生日快樂，崽崽。”夏潮說，“還有什麼想要的，記得告訴爸爸。” 夏琰彎起笑眼，輕輕點了點頭。 坐在他身旁的鬼老公握住了夏琰戴著玉石戒指的右手，勾起嘴角道：“生日快樂，琰琰，一會兒吹蠟燭，記得許願。神仙的願望更靈。” 夏琰驚訝道：“真的嗎？那我可是要認真許願了，比如陸秉文不能進我房間之類的願望，真的會靈驗嗎？” 陸秉文悶聲笑了笑，他正注視著夏琰漂亮的眼睛，卻聽到顧蓮驚訝道：“天，蛋糕怎麼倒了？！” 夏琰回過頭看向桌上的蛋糕，這才發現毛小橘和絲絲打架打到了偌大的餐桌上。 此時，毛小橘這貓一屁股坐在了栗子蛋糕上，拖把似的大尾巴支稜在蛋糕上，而絲絲也意識到自己闖禍了，用尾巴給夏琰比了個心，說道：“琰琰，真是抱歉，我們倆會想辦法讓蛋糕復原的~” 見小動物們露出如此歉意的眼神，夏琰無奈地笑了笑，用法術將蛋糕復原。 趁這個機會，他又掐了個法決。 兩道光芒落在了夏潮和顧蓮的身上，在這個七月半，這對平凡又偉大的夫婦終於看到了 兩個兒子養的貓咪和兔子， 還有那條頭戴紅色氈帽的小蛇。 夏琰抱起了毛小橘， 彎起眼睛對母親說：“媽媽，你看，這是我的貓~” 夫婦倆在短暫的驚愕之後，迅速地接受了家庭新成員的存在，這些毛孩子，都是夏琰小時候最想要的陪伴。 大家一起簇擁著夏琰，為他唱了一首生日快樂的歌曲。 夏琰上神吹滅了滿桌的蠟燭，在黑暗中閉上眼許願—— 爸爸媽媽，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陸秉文，我愛你如你愛我。歲月漫長，讓我們久伴彼此，我願永遠做你的玫瑰。 夏琰這晚喝了二杯紅酒，即便做了神仙，他的酒量也依舊不太好。 等回到臥室，夏琰仰面倒在了床上，陸秉文這老鬼慢條斯理地關好了臥室的門，又拉上了窗簾，才扯下自己的領帶扔到了床邊，撲上床輕輕捏住了夏琰的臉。 “夏琰上神。”陸秉文低笑，“你該不會真的許願陸秉文和狗勿入臥室了吧？” 夏琰琥珀色的眼睛裡水光瀲灩一片，醉酒後，他腦子裡的思緒亂的像是被絲絲咬壞的毛線球。他輕聲道：“道觀……這個月就可以開張了。” “嗯。”陸秉文回應他，“得選個良辰吉日。” 夏琰歪著頭看著陸秉文英俊的臉，他雙手捧住了陸秉文的臉，緩緩坐了起來，伸出雙臂抱住了陸秉文的脖子。 “哥哥。”夏琰靠在了陸秉文肩頭，“你從方才就看我好久了，是要吻我了嗎？” 陸秉文的視線順著夏琰的鼻樑向下延綿到了嘴唇，他輕輕勾起嘴角，單手解開了夏琰的一顆紐扣。 “什麼時候才能輪崗到play之神啊？”陸秉文漫不經心地笑，“那一定比下雨更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