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四百一十一章 我要再想一想

    茅小冬喃喃道:“修道之人,境界高低,很重要嗎?”

    茅小冬自問自答:“當然很重要。但是對我茅小冬小說,不是最重要的,所以取捨起來,半點不難。”

    崔東山唏噓道:“痴兒。”

    茅小冬臉色不善,“小王八蛋,你再說一遍?!”

    崔東山掂量了一下,覺得真打起來,自己肯定要被拿回玉牌的茅小冬按在地上打,一座小天地內,比較剋制練氣士的法寶和陣法。

    所以崔東山笑嘻嘻轉移話題,“你真以為這次參加大隋千叟宴的大驪使節裡邊,沒有玄機?”

    茅小冬問道:“怎麼說?”

    崔東山掏出一把正反兩面皆有文字的摺扇,輕輕搖動清風,“徹底打碎戈陽高氏的僥倖心,教大隋遵守盟約,安分守己龜縮百年。”

    茅小冬疑惑道:“這次謀劃的幕後人,若真如你所說來頭奇大,會願意坐下來好好聊?即便是北俱蘆洲的道家天君謝實,也未必有這樣的分量吧?”

    茅小冬很快點頭道:“豪俠許弱。能夠說服墨家主脈與他所在旁支摒棄前嫌,並且全力押注大驪,這個許弱果然很不簡單。”

    崔東山嘩啦啦搖晃摺扇,“小冬,真不是我誇你,你現在越來越聰明瞭,果然是與我待久了,如那久在芝蘭之室,其身自芳。”

    茅小冬瞥了眼崔東山,朝他這一面的摺扇上邊,寫了“以德服人”四個大字。

    崔東山也瞥了眼茅小冬,“不服?”

    茅小冬笑眯眯道:“不服的話,怎麼講?你給說道說道?”

    崔東山手指擰轉,將那摺扇換了一面,上邊又是四字,大概就是答案了,茅小冬一看,笑了,“不服打死”。筆趣庫

    茅小冬一袖子,將崔東山從山巔樹枝這邊,打得這個小王八蛋直接撞向山腰處的湖面。

    只見那故意不躲的崔東山,一襲白衣並未砸入湖水中去,而是滴溜溜旋轉不停,畫出一個個圓圈,越來越大,最後整座湖面都變成了雪白皚皚的場景,就像是下了一場鵝毛大雪,積雪壓湖。

    崔東山飄出湖面,站在湖邊,欣賞著眼前適值夏日卻如寒冬雪後的人間美景,沾沾自喜,點頭道:“幹得漂亮!我是服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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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平安來到崔東山院子這邊。

    朱斂已經包紮完了傷口,除了散發出一身淡淡的血腥氣,朱斂談笑自若,坐在臺階上,正在跟李槐和裴錢兩個小鬼頭,說那場大戰是如何的驚心動魄,蕩氣迴腸。

    林守一正在平穩心神和氣機,比較辛苦,只是三番兩次進出於光陰長河當中,對於任何修道之人而言,只要不留下病根遺患,都會大受裨益,尤其有助於將來破境躋身金丹地仙。

    謝謝臉色慘白,受傷不輕,更多是神魂先前隨著小天地和光陰流水的跌宕起伏,可她竟是沒有坐在綠竹廊道上療傷,而是坐在裴錢不遠處,時不時望向小院門口。

    石柔被於祿從破碎地板中拎出來,平躺在廊道中,已經清醒過來,只是腹內“住著”一把元嬰劍修的離火飛劍,正在翻江倒海,讓她腹部絞痛不已,眼巴巴等著崔東山返回,將她救出苦海。

    李寶瓶蹲在“杜懋”一旁,好奇詢問道:“裴錢說我該喊你石柔姐姐,為什麼啊?”

    石柔正要說話,李寶瓶善解人意道:“等你肚子裡的飛劍跑出來後,我們再聊天好了。”

    石柔苦笑著點點頭。

    於祿正在拿著掃帚打掃院落,那隻受傷的手也已經包紮妥當。

    陳平安鬆了口氣。

    來的時候,在路上見到了那頭屬於老夫子趙軾的白鹿,中了幕後人的秘術禁制後,仍是僵硬躺在那邊。

    陳平安不敢胡亂搬動,只能留給崔東山處理。

    陳平安在於祿身邊停步,抬起手,當初握住背後劍仙的劍柄,血肉模糊,塗抹了取自山野的止血草藥,和山上仙家的生肉膏藥,熟門熟路包紮完畢,這會兒對於祿晃了晃,笑道:“難兄難弟?”

    於祿笑問道:“你是怎麼受的傷?”

    陳平安搖頭道:“說出來丟人,還是算了吧。”

    陳平安轉頭望向李寶瓶和裴錢他們,“繼續玩你們的,應該是沒有事情了,不過你們暫時還是需要住在這邊,住在別人家裡,記得不要太不見外。”

    李槐說道:“陳平安,你這是說啥呢,崔東山跟我熟啊,我李槐的朋友,就是你陳平安的朋友,是你的朋友,就是裴錢的朋友,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不見外才是對的。”

    陳平安笑道:“你這套歪理,換個人說去。”

    李槐猛然轉過頭,對裴錢說道:“裴錢,你覺得我這道理有沒有道理?”

    裴錢果斷道:“我師父說得對,是歪理!”

    李槐痛心疾首道:“裴錢,沒有想到你是這種人,江湖道義呢,咱倆不是說好了要一起闖蕩江湖、四處挖寶的嗎?結果咱們這還沒開始走江湖掙大錢,就要拆夥啦?”

    裴錢呵呵笑道:“吃完了拆夥飯,咱們再搭夥嘛。”

    李槐揉了揉下巴,“好像也挺有道理。”

    陳平安來到林守一身邊坐下,輕聲問道:“怎麼樣?”

    林守一嘆了口氣,自嘲道:“神仙打架,螻蟻遭殃。”

    陳平安

    不再說什麼。

    林守一微笑道:“等到崔東山回來,你跟他說一聲,我以後還會常來這邊,記得注意措辭,是你的意思,崔東山師命難違,我才來的。”

    陳平安忍了忍,畢竟還有謝謝在場,就沒有將當時是崔東山邀請林守一來此修行的真相給道破,說道:“你開口,一樣沒問題的。”

    林守一壓低了嗓音,“欠他崔東山的人情,遲早要還,還得由他來定,不如欠你人情,也要還,但是好歹可以由我自己決定。”

    陳平安無奈道:“你這算欺軟怕硬嗎?”

    林守一搖頭,道:“我這叫欺善不欺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