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世界 作品

第28章 第 28 章





華落寒低頭。




明明她才十二歲,她爹卻這般急著為她尋夫家,她這副肥蠢的樣子,又能尋到什麼樣的人家?




華東元裝作沒有看見閨女兒的抗拒,他將華落寒送回了西廂房,這才轉身回了屋。




......




月色從窗欞處照進,落在地上似一層冰霜。




華東元在屋裡坐了坐,月色下,他的面容的神色晦澀不明。




片刻後,他站了起來,上了床鋪放下帳子躺下。




夜深人靜,昏暗的夜色中,華東元熟練的伸手,撥了撥床榻邊緣的一處雕花。




只聽一陣機關齒輪咔咔聲,原先是木雕的床沿陡然升起了約莫手肘高的空洞。




華東元就這樣躺著側了個身,就翻進了空洞裡。




空洞的另一邊是密室通道,通道狹窄,只能容得下一人。




機關齒輪咔咔作響,空洞闔上,華東元熟練的朝角落摸去,隨著他將黑布拾起,地上的夜明珠發出瑩瑩黃光。




光雖不大,卻也頂得上兩三盞的燭燈了。




華東元手握夜明珠,抬腳拾街而下,越往下走,下頭光線越亮。




只見下頭是一處岩石地穴,周圍點了無數盞細密的白燭,白燭圍成圓圈狀,在白燭和白燭之間,還有數張黃紙硃砂的符籙。




白燭和符籙中間,是一口臉盆大的小窪,裡頭擱著三個白瓷做的人偶,其中一個已經破了碎了,另一個也已經有了斑斑裂痕,瞅過去岌岌可危。




華東元探頭瞧了瞧那完好的娃娃,輕輕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落兒,你可得爭氣,華家的富貴,可是全指著你了。”




“滴答滴答......”




無數的炁在符籙的作用下,一點點的匯聚,凝聚成岩石間的水乳。




水乳一滴滴落在水窪處,瑩白的水乳被白陶娃娃吸收,吸收的炁分兩部分,一部分晦暗留在白瓷娃娃中,另一部化為金光。




金光漾著引人沉醉的光芒,半懸浮在空中,悠悠晃晃。




華東元忍不住走進兩步,閉著眼睛吸了吸,金光吸溜的進了他的身體,華東元陶醉不已。




“啊,是金子的味道。”




......




夜愈發的深了。




差不多時候,顧昭將趙家佑送來六馬街。




經過一處兩進的宅子時,顧昭的腳步慢了慢。




趙家佑瞥了一眼,揶揄道,“氣派吧,是不是多瞧兩眼都走不動路了?”




顧昭失笑,“我哪有,是你自己吧。”




趙家佑:“這是華家,你知道華家嗎?”




顧昭遲疑的點了下頭,“聽我奶奶說過,他家生的閨女兒都有些胖。”




“不是有些胖,是很胖!”趙家佑一點也不客氣。




“我記得那丫頭你也見過,就是你說我沾了不乾淨氣息的那日,我那嘴欠的堂弟還嘲笑了人家,你還幫那姑娘罵人來著。”




顧昭有了印象,“啊,是她呀。”




“是啊。”趙家佑點頭,“哎呀,甭說這個,我要和你說的不是這個,我要說的是華家的富貴,是他家的好運道。”




顧昭側耳去聽,“富貴?好運?”




趙家佑踢了石子,嘟囔道,“我以前聽我奶奶講的,祖祖輩的時候,他家和我家也差不多,有一天突然運道就好了。”




他嘖了一聲,似感嘆又似羨慕。




“還多是意外之財,就是咱們說的撿漏。”




“我們玉溪鎮有種說法,說那財運是活的,他家就真真是這樣,財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一開始是潺潺的小溪水,現在越來越粗,跟個小河似的,他們家就是在靖州州城都有生意和屋舍呢。”




趙家佑:“財運是愈發旺了。”




顧昭附和:“財運活水一說,我有聽我奶奶說過。”




趙家佑鬱悶,“真不知道這財神爺怎麼淨瞅著他家,也不看看旁人。”




“哈哈。”顧昭被逗笑了,“不是旁人,家佑哥想的是自己吧。”




趙家佑不服氣:“我想著自己又咋地啦,白花花的銀子你不喜歡啊。”




“喜歡。”顧昭老實承認。




趙家佑突發奇想,“顧小昭,我以前聽我奶奶說,生意不如手藝,手藝不如福地,你說,是不是他家風水比較好?所以那財神爺才盡瞅著他家。”




顧昭:“有可能。”




她想了想,繼續道,“也不單單是風水好,也有可能是祖上哪個祖先下葬的時辰落得好,這才澤被了子孫後代。”




趙家佑來了興致:“說說,說說啊。”




顧昭笑了笑,“這話你應該也聽過,雪落新墳,輩出貴人,雨水澆棺,人財兩疏,所以啊,不單單福地重要,落棺的時辰也重要。”




趙家佑羨慕,“我以後死的時候,一定要挑著天冷時候死,到時候也來個雪落新墳,保佑我的子孫後代富富貴貴,長長久久。”




顧昭:“哈哈哈。”




“這話你別被趙叔聽到,小心他拿大棍子敲你。”




活人還是忌諱說死的,尤其是還未長成的小輩。




顧昭回頭看了一眼這華府。




富貴人家也是有諸多煩惱的,沒見屋舍上頭那顆夢境,又大又圓,裡頭灰濛濛的,好似載滿了許多鬱氣和傷心。




顧昭:“快走吧。”




顧昭將趙家佑送回了趙家,招呼了一聲大黑,一人一狗便朝長寧街跑去。




......




這日,老杜氏收攏了些梅乾菜,用棉繩細細的紮好,一紮一紮的放進籃子中,擺放整齊。




“昭兒,一會兒將這梅乾菜給你趙叔家送去。”




顧昭瞥了一眼,“奶,家佑哥不喜歡吃這個,他可討厭這個味道了。”




“他不喜歡吃有什麼關係?他爹孃喜歡吃就成!”老杜氏嗔了顧昭一眼,繼續道。




“奶奶曬的這些可乾淨了,乖,給你趙叔家送去。”




“再說了,他小孩子家家的不識貨,這梅菜乾多香啊,回頭合著肉做梅菜扣肉,那才叫做好吃呢!”




“我記得趙刀他媳婦也是灶裡一把好手,她孃家是泰安村的,那兒的人啊,最會做燒餅了,回頭她做些梅菜乾燒餅,夜裡當值時候,你也能蹭上幾塊,噴香噴香的!”




顧昭都聽饞了,“成,我馬上給他家送去。”




......




顧昭拎了籃子就往六馬街跑去。




老杜氏在後頭喊道,“對了,明兒散值的時候,從市集裡捎點豆腐回來啊。”




顧昭頭也不回,“知道了!”




......




才到六馬街,顧昭就聽到前頭一陣鬧哄哄的,時不時還有小兒尖利的哭聲傳出。




“怎麼回事?”她起了好奇,朝前加快走了幾步。




只見人群中一個瘦個子的男娃正扯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哭著,一邊哭,一邊還喊著有鬼有鬼。




他的孃親正抱著他的頭,不讓他自己亂揮打傷自己。




“這是撞邪了吧。”




“瞧著有些像,嘖,別瞧大山這小子瘦,力氣還真不小,你瞧阿月嫂眼眶上的青黑,那就是他剛剛揮拳砸的!”




大家夥兒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指著亂哭的男娃交頭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