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第24章 24、貼貼(二更)





馮玉貞還是很不自在,順勢想抽回,崔淨空掀起眼皮淡淡一瞥,略帶強勢地握著不放,口中問道“今天的事,嫂嫂要和我說一說嗎”




這半年以來,她的大多數難堪都已被小叔子目睹,馮玉貞也什麼慍怩的必要,只是不免嗓子發苦"我弟弟馮兆馬上要成親了,缺錢,我爹孃就想把我賣給一個老鰥夫。"




崔淨空安靜聽著,半晌後問∶“恨他們嗎?”




馮玉貞沒有出聲。




說不恨是假的。要她如何不恨呢?她甚至跪在地上如此卑微地懇求,求娘放她一條生路。這樣吃人的爹孃,為了兒子,好像要把她最後一滴血吸光才肯罷休。




神思飛走片刻,俄而被溫熱、溼潤的觸感拽回,馮玉貞回過神,卻見崔淨空垂下頭,高挺的鼻尖蹭在她的手上,兩片薄唇在她手心傷口處輕輕一貼,發出極細微的聲音,滲出的血珠便如胭脂一樣把唇瓣暈染上豔色。




馮玉貞腦門突突的跳,被他猶如鐵鉗般的手攥著,掙脫不開,只覺得一陣酥麻感從那一小片皮膚迅速一路躥上脊樑骨。




她忽然覺得十分燥熱,自白玉似的耳尖到脖頸,倏忽間便令人憐愛地全漲紅了。




被親吻的那隻手禁不住蜷縮了一下,指尖不經意間蹭到了他的脖頸——




崔淨空身形一滯,喉結暗暗滾動了兩下,他抬起頭,素來冷淡的玉面上卻燒灼著不易察覺的痴迷,他嗓音微啞∶“嫂嫂,只要你開口,什麼事我都願意為你做。”




像是暗中互通了什麼禁忌的秘密,心底猶如夏日暴曬的石子一樣滾燙,手臂顫顫,她卻沒有再收回去,只把臉偏到一旁,任由他再次低頭,這回把唇印在她淤青破皮的手腕繩痕上,蜿蜒一片潮溼。




馮玉貞聽見自己對他說“畢竟是生我養我的父母……不要危及他們性命。”




崔淨空為她敷好了手心、手腕的藥,甚至連腳腕他都有意————當然被馮玉貞拒絕了。




她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大抵是天氣太熱,腦子不清明,兩隻手臂都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崔淨空走之前讓她把門窗關好,等他回來,馮玉貞心如亂麻,不敢看他,只提醒一句∶“馮兆養著一條很兇的大黑狗,只聽他的話,見誰咬誰,你小心些。”




崔淨空望著她無意間露怯的神情,嘴唇上的血跡已經被他舔乾淨了,現在那張臉又恢復了清冷淡漠“咬過你嗎




馮玉貞白著臉點點頭,何止是咬過,幾乎把她大腿內側那塊肉都要咬下來了。




“我知道了。”他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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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張柱也算倒黴,他尿急趕去茅廁,舒舒爽爽走出來卻被不知道哪兒來的人從後絞住了脖子,猶如鋼筋鐵臂一般死死卡住他,不到片刻他就腦袋一歪,失去了知覺。




倘若只是這樣倒也罷了,那人還極為歹毒地把他倒栽蔥塞進糞坑裡,幸虧被人及時找到,不然他差點就要被屎尿溺死。




再醒過來一切都亂套了。




被過來吃酒的村人面露嫌棄,恨不得離他五丈遠,很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場鬧劇∶新郎官不知為何滿身屎尿,臭氣熏天;本該老老實實呆在房裡的新娘子也不翼而飛了。




張柱醒來後幾乎把自己洗得快脫了三層皮,頭髮還是惡臭難聞,恨不得一刀絞了。




他氣得鼻子都歪了,又給那四個轎伕多加了錢,氣勢洶洶地溼著頭髮走到馮家來算賬。




馮父見張柱突然帶人走來,摸不清這是唱的哪門子戲,可是不久前收下的那二兩銀子仍然貼心窩的熱,於是十分殷切迎過去∶




“好女婿,今兒大喜的日子怎麼來我這兒了————從哪兒來的味,怎麼這麼臭?”




張柱面目扭曲,他一把推倒馮父,朝他臉上啐了一口∶“誰她娘是你女婿,你們兩個給老子打,剩下的人去把他家裡把桌椅凳子,還有鍋碗瓢盆都給我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