鈍書生 作品

6、暴雨山洞





天色陰沉,山林間樹木枝條搖曳擺動,冬日的枯黃葉子簌簌掉落,吹到兩人的發頂和臉上。




起風了,風勢很大,這場雨來勢洶洶。




馮玉貞胸口劇疼,崔淨空原本還和她並肩,見她越發吃力,就走到前面領著她。




初春的風倒不至於凍得跟拿刀子割肉似的,但一股冷風徑直鑽進嘴灌入肺裡,刮過五臟六腑,一口氣沒有喘勻,不得不停下腳步。




崔淨空仰頭,只見烏雲如同披著漆黑甲冑的大軍壓境,雲層最低點幾乎要把遠處的山尖壓垮。電光閃爍,沉悶的轟隆聲盪開,似有雷公躲在雲裡擂鼓。




他果斷地下了結論:“不能再走了,我們找個地方避雨。”




崔淨空望向捂著胸口的馮玉貞,“還能走嗎?”




馮玉貞白著臉點了點頭,崔淨空換了方向,兩人快步朝西邊行進。天色壓抑,他們速度也愈來愈快。




可跛腳經不住這樣疾走,踩在鬆軟的泥土上沒立穩支住,她失去重心,身子朝一側徑直摔下,左腳踝處重重一折,骨骼發出清脆的錯位聲,再也站不起來。




恰在此時,昏黑的天際渲染下,醞釀許久的大雨終於傾盆而下,猶如密集的雨幕,黃豆大的雨珠落在葉面上彈起迸濺。




崔淨空扭頭的功夫,寡嫂半身倒在地上,額髮微溼,左腿軟綿的狼狽情態就映入眼底。




關鍵時刻,他像一頭身形矯健的豹子,回身蹲下,展臂攬過她的腰肢和腿彎。




不顧她下意識的驚呼和反抗,把人輕輕鬆鬆地抱在懷裡,一套動作行雲流水,抱著她長腿立刻跑動起來。




馮玉貞窩在青年懷裡,顯得人很小一團,雙手撐在他胸膛上,很努力的想要拉開些距離——因為太燙了。




不管是噴灑在耳側的氣息、還是牢牢摟著自己腰和腿的手,哪怕隔著厚厚的衣物,她都覺得過分燙了。




遺憾的是,她所做的努力全作廢了。因為左腳踝疼痛難忍,像是小刀插進骨頭縫裡旋轉。




疼得沒有多餘的力氣,只得無力地全然倚靠著他。耳朵貼在對方胸口處,因為跑動而砰砰加快的心跳聲傳入鼓膜,一聲比一聲鼓譟。




崔淨空速度明顯提高不少,淋雨跑了沒幾步,山洞出現在視野裡,順利躲進去後,他把人放下來,嘴上才追了一句“冒犯了”。




這時候說冒犯還有什麼用?抱都抱了……




何況對方本意是幫她,要是把她撂在外面不管也不是幹不出來,恐怕現在還算乾爽的自己早成了流落野外的落湯雞,哪裡還有理由蹬鼻子上臉埋怨他。




實際她也已經沒那個精力去應對了。




馮玉貞靠坐在凸起不平的石壁旁,屈腿抱住傷處,額頭上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嘴唇白的可怕。




見她這副難受至極的模樣,崔淨空往下一瞟,女人的小腿呈現怪異的弧度,應該是方才摔倒時崴了。




湊近低下頭:“我看看。”




“不……”




心裡陡然一顫,馮玉貞從牙縫裡擠出一個字,女人家的腳怎麼能隨便給別人看?他又不是懂醫術會正骨的大夫。




“我是要為嫂嫂正骨,絕無什麼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