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娘 作品

第27章 第 27 章










雖然穿著內衣物、穿著襯裙,但應隱分明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穿。羞辱和難堪讓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一陣一陣,從身體深處滲出來。









她微微垂下臉,跟自己笑了笑,繼而輕聲問:“一定要這樣嗎?”









商邵沒回答她,半倚著餐吧檯,摸出煙盒。









應隱靜了兩秒,捂著胸的手放了下來,安順地垂放到身體兩側。









漸漸的,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變得挺直,平直單薄的肩膀舒展著,從腳後跟到小腿肚到脊柱線,繃成了倔強的一道警衛線。









她明白了,他要用這麼徹底的方式打碎她在他面前的驕傲。









但她偏不。









她反而站得昂首挺胸,不躲,不避,不羞恥,下巴微抬,目光清明沉著,唇倔強抿著,一聲不吭,臉上掛笑,毫無顧忌地展示自己的身體。









像十六歲那年,她謊報年齡,去走那場泳衣秀。









她的驕傲無非是在那一個下午摔碎的,後來又重拾起,縫得緊緊的。









他想釜底抽薪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後生,讓她放棄那些多餘的驕傲。但他不明白,她怎麼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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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邵自始至終沒看她。機上沒了約束,他不知抽了幾根菸,後來嗆得難受,止不住地咳。









空姐進來過幾次,晚餐,宵夜,早餐,新鮮冰鎮的水果,黑珍珠的海鮮,米其林的料理,倒酒,添水,泡茶,一桶一桶的冰塊,一坯一坯的菸灰,臨走時,默不作聲地在他的桌上留下一盒新的煙。









她呼吸也不敢太用力,手腳輕輕,不知這兩人在對峙著什麼,也不知道誰是贏家,誰是輸的。









因為邵董很少對下面人發脾氣,凌晨最後一次服務時,空姐終於大著膽子腳步停留,問應隱:“應小姐要不要吃點什麼?”









她知道商邵什麼也沒吃,但應隱呢?也許她餓了,只是拉不下臉吃,需要人軟言軟聲地哄一鬨,給一層臺階。









商邵背對著兩人,兩秒後,空姐沒等到應隱地回答,只聽見他聲音極冷地命令一聲:“下去。”









長途飛行折磨人,灣流的雙人電動沙發原本是可以放平了的,這樣就成了雙人床。不過漫長的十幾個小時中,好像誰都沒閤眼。









一個公務繁忙電話不停,透明水杯裡盛滿冰塊,冰水一杯杯地喝,嗓子冒煙,通訊錄裡的都捱了他一頓批。









一個站累了坐,坐久了站,不找娛樂,腦子裡盡數揹著臺詞,記得什麼來什麼,二三十部大混剪,望著舷窗外的陰雲天。









飛機落地,德國入了冬,風雪瀰漫舷窗。









公務機有專門的停機坪和接送車輛。黑色商務車靜靜在鵝毛大雪中滑停,不一時,車頂就積滿了雪,擋風玻璃前的雨刷靜謐地轉著,車內暖氣倒是足,司機一身制服嚴謹板正,緊盯著這架灣流g550的舷梯。









好半時也沒有人下來。









應隱不穿衣服,站累了也坐累了,腿骨僵直著,彎一下,隱隱作痛。









“你一定要這樣。”這次輪到商邵問。









“我不知好歹不吃敬酒,忤逆了你,讓你掃了興,商先生要懲罰我,屈辱我,都是應該的。”









“你還是不肯說。”









應隱笑笑。這一絲笑不那麼倔犟,甚至溫和。她心平靜氣地說:“你別看我這樣,其實我不習慣張開腿要好處。”









“應隱。”









空姐已經打開艙門,風一下子湧入,夾著雪,捲起商邵的領帶和應隱的襯裙。她的喬其紗襯裙在風中蓮葉般飄著。









商邵在這陣風雪中也沉靜地說:“沒有人要你張開腿。”









“你不要?”應隱望他,徑直問。









她好像在問張開腿,又似乎在問別的。









空姐默不作聲地倚著車門,看見地勤取了行李,冒雪踩著舷梯下去。









她走之前都沒聽到商邵的聲音。









現在不要,將來也不要麼?









不知道商先生怎麼回答的,空姐想。









接了行李,她噔噔噔幾步跑回來,又衝商務車裡的司機打手勢,意思是讓他稍安勿躁。進了機艙,乍暖還寒,她哆哆嗦嗦地蹲下身,拉開自己預備代購奢侈品的行李箱,從中取了件羽絨服出來。









商先生真是,這趟飛行安排得極趕,前些天聽說峰會不去了,抽不出時間,早上又說要去,機組人仰馬翻,機長從鄰市停了休假開車回來。









他是大老闆,說走就走,也不用收拾行李,到了地方,總有人妥帖地安排好一切。









如此鵝毛大雪,空姐默默地抖開羽絨服,心想,就只有她這件能暖一暖那位應小姐了。









折了羽絨服在臂彎,空姐的軟皮鞋踩在地毯上,輕輕靠近。









她是沒想到兩人好像又吵起來了。她眼前的男人西服領帶盡數翻飛,熬了一夜的臉有些蒼白疲倦,但似乎又動了怒,不耐煩地把煙捻滅在菸灰缸裡。









應隱轉身,不拿大衣也不拿披肩,一頭長髮被艙門口的風吹得往後,黑色浪似的翻滾。









她被風吹得不穩,赤條條的手臂扶住門框,回過頭再度看了商邵一眼。









商邵抬眸,看著她。









她蒼白得幾乎要消融在這場大雪中。









“商先生不要就算了,給我買一百條高定,我感恩戴德年年為你誦經祈福點一整個大雄寶殿的長明燈。”









空姐要出聲提醒她腳下地滑,卻發現她連鞋都沒穿。下一秒,手中羽絨服驀然被抽走。









商邵抖開衣服裹上應隱,就勢將她打橫抱起。









黑色羽絨服掩著她雪白倔犟的臉。









抿得緊緊的唇,瞪得大大的眼。









商邵抱緊了她,頂風走入雪中:“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