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蓬蒿人 作品

章四四四 蘇葉青與蕭燕(中)

    天元佔領河北地後,統治秩序沿襲齊制——官府衙門、律法條文基本不變。

    這是必然的。

    相關制度在中原已經推行、改善數千年了,行之有效,是智慧結晶,元木真也好蕭燕也罷,一時都不可能找到更好的辦法。

    蘇葉青跟蕭燕來到京兆府的時候,京兆府尹正在審案。

    如今距離天元佔據燕平,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各種秩序都已穩定。作為大齊京師,所謂的首善之地,燕平自然會得到非凡重視。

    這也就使得這裡的天元官員,不能不盡忠職守,至少審個案子不在話下。

    眼下,河北各級衙門的主官一定都是北胡的人,京兆府尹也不例外。

    蘇葉青跟蕭燕站在人群中,往公堂上看去,就見上面跪著兩幫人。一方綾羅綢緞,一方麻衣布衫,前者趾高氣揚,有恃無恐,後者悽悽慘慘,哭泣抹淚。

    在兩幫人中間,用白布蓋著一具屍體。

    光明正大的匾額下,是一臉威嚴的鬍子官員,正在唾沫橫飛的說著什麼,聲音洪亮字正腔圓,彷彿在宣讀世間唯一的真理。

    圍觀的百姓興致勃勃,不僅看得聚精會神、兩眼發光,每逢有什麼吸引人的言論從公堂上響起,便激情萬分的議論不休,或者滿面怒容或者點頭稱讚,顯然都投入了不小的感情。

    通過詢問身邊的百姓,蘇葉青跟蕭燕很快大致明白了案情。

    情況並不複雜,卻有些玄幻:被告是那個身著錦緞的人,是城南一帶小有名氣的富人,前幾日要擴建自己的院子,可鄰居不同意搬走,吵了幾架。

    而後,那個鄰居便被叫到武侯鋪,差役們說是要調節拆遷問題,沒想到那鄰居進去了三個時辰,出來的時候已經遍體鱗傷只剩了一口氣。

    他的家人把他接回去,還沒到家門就嚥氣了,於是便敲響了京兆府的鳴冤鼓。

    “肯定是差役收了大戶的銀子,在武侯鋪裡用了刑,這才鬧成這個樣子,這些狗官,當真是沒一個好東西!”

    跟蘇葉青說話的那個,衣著尋常的老嫗義憤填膺。

    “依我看,是死掉的那個人貪心不足,富人要擴建院子,肯定給了他補償的銀子,他一定是想要更多,這才惹惱了富人。”

    一個身著錦衣的中年人撇了撇嘴,“你們想啊,收買差役不要銀子嗎?富人之所以寧願花大價錢買通官差,肯定是那個死掉的傢伙要錢太多!”

    聽他們說到這裡,蘇葉青還沒來得及有什麼見解,公堂上的京兆尹,已經拍下驚堂木,當眾給出了判決。

    他的判決很簡單,武侯鋪的事跟富人沒關係,所以富人無罪;武侯鋪的差役沒打人,所以武侯鋪無罪。原告一行人可以離開了。

    這個判決是有依據的。

    依據就是武侯鋪的官差的供詞,他們既不認識那個富人,也沒對那個死掉的人怎麼樣。

    至於那個人為什麼會死,武侯鋪的解釋很清楚:那人到了武侯鋪,就發瘋般毆打官差,後者也沒還手,只是閃避,結果那人自己把自己摔死了。

    這個判決一說出來,富人哈哈大笑,不屑的掃了那窮苦的一家子一眼,轉身就要走;至於原告,則是哭成了一團大喊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