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老狗 作品

475.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老徐喜歡喝茅臺,會鯨吞,會虎抿。

 尤其是喜歡虎抿。

 “滋熘”一口酒下肚後,總是習慣性的抹一把嘴,那模樣就像是在捋鬍子一樣。

 不過可惜……他有點胖。

 身上看不見半點虎威,反倒有種野豬的既視感。

 但他的酒品好。

 小酒盅都是一口一個,從來不打跟。

 加上楊大林,三個人喝了一斤茅臺的時候,花生米還沒下半盤。

 可想而知這速度有都快吧。

 這期間聊的都是《一代宗師》的事情。

 可惜,許鑫最近都不打算去王佳衛的劇組了。

 他對王導沒啥偏見,只是很不喜歡這種……把演員當牲口一樣的用法。

 是,演員和導演是工作從屬關係。

 但王佳衛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員工辛辛苦苦熬夜加班加點弄出來的ppt,他看了一眼就直接否定,但卻不跟你說哪裡不對,只是讓你重新做一樣。

 在劇組的時候還沒啥感覺。

 可回來之後,每每想著,心裡總覺得這種……很明顯的香江風格的導演,他是真欣賞不起來。

 他更喜歡老頭那種你犯錯,我和你溝通。

 然後咱倆一起研究出來解決辦法的方式。

 所以老徐聊《一代宗師》,他更多是在旁邊聽,然後評估妻子的狀態。

 而一瓶酒喝完,楊大林差不多到量了。

 在加上女婿和朋友的話題他也插不上嘴,就說給老徐擀麵條去。

 老徐一聽家裡有六必居的黃醬塊熬的醬,也是直流口水,不停的點頭。

 顯然是想家了。

 楊蜜和楊春玲也吃完了,索性就把飯桌搬到了四水歸堂的外屋廊下,留給倆人慢慢喝慢慢聊。

 天氣是有點熱,但吹著風扇,穿著背心褲衩,在這地方聊天,還真有種小時候的懷舊感。

 熱點好嘛。

 出出汗,醒酒快。

 還能抽菸。

 而聊著聊著,老徐就來了句:

 “小許,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許鑫心說怎麼是個人都喜歡問自己下一步要幹嘛……

 笑著解釋道:

 “還有一部電影,朋友的劇本,估計八九月份開始陸續啟動。”

 徐浩鋒一聽,有些好奇的問道:

 “什麼題材?”

 “都市情感。怎麼?有興趣?”

 “那沒有了。”

 徐浩鋒趕緊搖搖頭。

 他的本職工作,還是作家。

 兼職編劇。

 並且其實這兩年也有自己做導演的打算。

 但術業有專攻,他就算要拍電影,也肯定是拍自己擅長的。比如武俠功夫片。

 讓他拍情感戲?

 弄不來弄不來。

 可許鑫聽著這話,卻有些好奇:

 “老徐你……也想拍電影?”

 “嗯。”

 徐浩鋒點點頭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想拍……”

 說到這,他端起了酒杯和許鑫碰了一個。

 藉著一口酒氣,他對許鑫說道:

 “我其實……對於現在的功夫片是不太滿意的。”

 說著,他還比劃了一個圈:

 “所有。”

 “……包括《一代宗師》?”

 “對。”

 徐浩鋒應了一聲:

 “包括《一代宗師》。知道為什麼嗎?”

 “說說。”

 許鑫遞過去了一支菸。

 又把火機遞過去,幫他點上。

 “嘶~噗。”

 夾著煙,徐浩鋒沒來由的,語氣裡都了一份悵然:

 “因為那都是假的。”

 “……”

 許鑫心說這不是廢話麼。

 要是真的,一場戲大家真刀真槍的來,一個戰爭場景不得死個幾千人?

 “真正的功夫,不是那樣的。蜜蜜應該懂我的意思。”

 “……啊?”

 正打算帶著娃出去遛彎去的楊蜜剛走出門,聽到這話後愣了愣:

 “什麼?”

 “老徐說真正的功夫,不是電影裡那樣。”

 聽到老公的解釋,楊蜜點頭:

 “那肯定。真正的功夫贏和輸就在方寸之間。就跟ufC一樣,倆人一個攻一個躲,乍一看有些無聊,甚至鋪墊還很漫長。但真正結束比賽也只需要一拳或者一腳……我走啦,帶孩子去逛夜市去。”

 “好……萌萌,你也跟著你姐,主要是看住孩子。”

 “好的,許哥。”

 蘇萌應了一聲,和孫婷陪著楊蜜一起出門了。

 而她剛走,楊春玲就拿過來了兩塊溼毛巾。

 “給。”

 許鑫一接,冰冰涼涼的。

 而楊大林則從衛生間裡端出來了一個盆。

 盆裡是半盆水,水面上還飄灑著一些冰塊。

 就放到了許鑫面前。

 “醬就在鍋裡,麵條在桉板上,想吃就下。我倆也出門了。”

 “誒,好好好,叔,沒事,一會兒我倆喝完自己弄。”

 “嗯。”

 很快,楊大林夫婦也出去打馬吊去了。

 而倆人走後,院子裡也沒了人。

 夏日的赤坎古鎮,四水歸堂格局之下,放在院子東南角那些買來的各種花草裡陸陸續續傳出了蟲鳴聲。

 鋼筋水泥的都市就此遠去。

 偶爾在地池裡的游魚翻開一朵水花,陣陣漣漪之聲一下子讓整個夏天都活了過來。

 讓人從裡到外的透露著一股子舒適。

 “唉……”

 舒適之中,徐浩鋒嘆息了一聲:

 “真好啊……”

 “是唄。就跟小時候一樣……不過等燕京那邊裝修好了,環境應該比這好。那才是真正的鬧中求靜,比這還舒服。”

 許鑫以為他說的是環境。

 可徐浩鋒卻擺手:

 “我是說你老丈人、丈母孃對你的態度……哪裡跟我似的。我老丈人不喝酒,我年年去他那吃飯,就跟坐牢一樣。一說喝點酒,他就得絮叨,什麼:酒精進入身體,什麼酶,什麼乙醇之類的……”

 “呃……”

 許鑫就知道老徐的妻子是醫生。

 可現在聽來,似乎還是個醫生世家。

 而徐浩鋒說著說著,好奇的問道:

 “話說你還沒改口?”

 “沒。”

 許鑫搖頭:

 “我和楊蜜都沒改,雖然私底下一說,就是“咱爸咱媽”怎麼怎麼地。但明面上還是喊叔、嬸。”

 “……因為沒辦婚禮?”

 “對。沒辦婚禮,沒給改口費,不改口。這不是燕京的規矩麼?”

 “那倒是……”

 徐浩鋒點點頭,臉上依舊是感慨:

 “但老兩口對你也太好了……”

 把毛巾在臉盆裡投了一把水,往身上一搭。

 因為天熱,索性他也把外面的格子襯衫給脫了。

 冰冰涼涼的毛巾搭在脖子上,他才繼續說道:

 “我其實從小看功夫片,不管是程龍、李聯傑、還是說哪個導演拍的那種……我都不太能看得進去。”

 “因為自己會?”

 “對……也不是自己會,就小時候我是跟著二姥爺一起長大的,當時我父母上班,怹老爺子領著我。怹特能寵我,你說吃個糖,喝個糖精水,或者是幹嘛幹嘛的,都沒的說。你小時候見過那種弩箭麼?”

 “……?”

 許鑫想了想,說道:

 “用一次性快子弄的那個手槍?”

 “不是,那都是後來了。我小時候,用的都是柳枝。就拿柳枝上火烤,烤的特別韌,然後去誰家騾馬屁股上揪幾根尾巴毛,在纏個木把手,

帶滑軌的那種。用削尖的籤子架上……嗖!”

 徐浩鋒繪聲繪色的描述著自己的童年趣事: